♦文明的冲突
哈佛大学政治学家亨廷顿有一本书引起了极大的争议,这本书叫《文
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按照亨廷顿的预言,在“冷战”之后,世
界政治的冲突不是源于意识形态,而是不同的文明之间的矛盾。坦率地 讲,亨廷顿的逻辑不够严密,观点也很粗糙,尤其是在西方自由派知识分子看来,有“政治不正确”的嫌疑。想批评亨廷顿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什么是文明?亨廷顿把文明分成七种,西方文明和伊斯兰文明之间的冲突是他最关心的。那么,逊尼派和什叶派之间你死我活的斗争,是文明之间的冲突,还是文明内部的冲突呢?
“9 • 11”恐怖袭击之后,很多人赞成亨廷顿的看法,或许,不同文 明之间的冲突真的到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呢?有一个因素隐藏在亨廷顿所说的“文明的冲突”的背后,那就是人口的涨落。不同国家的人口出生率差异很大,一个国家内部不同民族、不同宗教之间的人口出生率也有差异,这会对各国的国内政治以及国际政治格局带来深远的影响。
♦世界人口格局展望
根据联合国经济与社会事务部2015 年修订的《世界人口展望报告》, 截至 2015 年年中,世界总人口是 73.49 亿,其中中国有 13.8 亿人口,印度有 13.1 亿,分别占世界人口的 19% 和 18% 左右。这两个国家的人口都会超过 14 亿,但过了这个关口之后就开始分道扬熊。中国的人口数量预计在 2028 年达到顶峰,然后稳定在 14 亿左右,到了 21 世纪 30 年代开始逐年下降,到 2100 年预计将降至 10 亿左右,占世界总人口的比例不到 9% 。与中国相比,印度人口会在突破 14 亿关口之后继续增加,不到 2030 年就会超过中国,成为世界人口第一大国。到 2050 年,印度人口会比中国人口多 4 亿。 2100 年,印度人口预计为 16.6 亿,占世界人口 15% 左右。南亚其他国家的人口增长速度也非常迅猛。巴基斯坦的人口将由今天的 1.58 亿增长到 2050 年的 3.05 亿。
21世纪欧洲人口会持续萎缩。 2015 年年中,欧洲总人口是 7.4 亿,据 联合国预测, 2050 年欧洲人口会比 2015 年减少 3000 万, 2100 年又比 2050 年减少 5000 万。在欧洲内部,人口趋势出现分化。人们印象里西欧的人口早已出现衰退,而南欧国家、东欧国家似乎人丁更加兴旺。根据联合国的预测,东欧和南欧的人口缩减比西欧更加严重。到 2100 年,东欧人口将比 2015 年减少近 29%, 南欧会衰减 22% 。相比之下,西欧的人口数量将比较平稳,从现在到 2100 年将保持在 1.9 至 1.96 亿之间。北欧的人口变化趋势较为乐观,到 2100 年会比现在增加 3000 万,总人口达到 1.3 亿。
当然,人口出生最多的地方是在非洲。从现在到2050 年,世界人口增 长的一半来自非洲。从 2015 到 2100 年,非洲人口将从 1.2 亿增至 4.4 亿。 2015 年, 24 岁以下年龄段的非洲人口占非洲总人口的 60%, 其中 15 岁以下的比例是 41%0 当世界上其他地方都在担心老龄化的时候,非洲将迎来一场年轻人口的高潮。
人口的涨落会影响到国家的兴衰。以美国为例,未来美国仍然将占据 优势。根据联合国的预测,美国的人口生育水平将一直保持在1.9 以上,日本在 2020 年以前生育率会始终低于 1.5, 之后缓慢升高至 2050 年的 1.7 左右。俄罗斯也是一个低生育率的国家, 2010 年其总和生育率只有 1.44, 但联合国预测俄罗斯的人口生育水平会在 2050 年回升至 1.87 。据预测,日本人口到 2050 年会降至 1 亿左右, 2100 年更是减少到 8300 万,退出 1 亿人口大国的行列。俄罗斯的人口到 21 世纪末将降至 1.2 亿,而美国将保持惯性增长, 2050 年人口总量将增至 3.9 亿, 2100 年继续增长到 4.5 亿。
♦人口涨落,国家兴衰
人口因素对全球政治经济的影响不仅仅体现在各国的人口总数。2008 年爆发的美国金融危机引起全球化退潮,人口老龄化又带来发达国家在移民政策上举棋不定,国际政治中的文明冲突渗透到国内政治的分歧分化,这会从根子上动摇发达国家赖以立国的社会契约。这才是让亨廷顿忧心忡忡的事情。
如果发达国家变成了老龄化社会,谁来为这些老年人打工,谁来服 兵役?进入老龄化的发达国家必须补充更多的移民。美国吸引了大量的墨西哥移民。据估计,到2020 年,西班牙裔美国人将占美国总人数的 20% 。一个笑话说,有个外国游客在靠近墨西哥边境的美国小城买东西,跟小店的老板讲英语,小店的老板马上很不高兴地说:“讲西班牙语!这里是美国! ”我们可以大胆地预测,未来 20 年之内,在美国出现一位拉丁裔总统的概率非常高。如果你想学一门第二外语,可以考虑学西班牙语,到时候能用家乡话和美国总统对话,多有范儿。
欧洲吸引了大量的非洲和阿拉伯移民。我们不必过度担忧欧洲的“伊 斯兰化”。但是,即使欧洲不会被“伊斯兰化”,也会被“非洲化”。移民的涌入从经济上给西方国家增加了新鲜血液,但是在政治上埋下了内部冲突的地雷。种族之间的隔阂是很难用政策消融的,即使在美国这样号称“大熔炉”的国家,即使共同生活了两百多年的时间,白人和黑人之间的猜忌乃至敌意都难以化解。对欧洲的前景,也不能过度乐观。
链接阅读:塞缪尔•亨廷顿,《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新华出版社。
第九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