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总是告诉我，我的耳朵像蝙蝠一样敏锐。我可以听见任何声响。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但我一下子从椅子里站了起来。我关了灯，屋里变黑了。克洛伊开始在卧室里翻来覆去。她的眼睛在努力适应黑暗，她叫着我的名字。我没有立刻回答，她又叫了一声。这次她害怕了。
我揭开窗帘看了一眼窗外。微弱的月光照亮了外面的情形。警车肯定有六辆，而警察的人数是车的两倍。
“该死。”
我拉上窗帘，跑到卧室。
“克洛伊，克洛伊。”我厉声说。她从床上跳起来，心跳加速，努力摆脱睡意。我把她拉出卧室，带到大厅里没有窗的地方。
她清醒了，抓着我的手，指甲都嵌进了我的皮肤里。我可以感觉到她的手在颤抖。“出什么事了？”她问。她的声音在发抖，眼泪落了下来。她知道事情不对劲。
“他们来了。”我说。
“噢，天哪。”她说，“我们得赶紧跑！”她从我身边溜到浴室里，想着我们可以想办法从窗子逃走。她认为我们可以跑掉。
“没用的。”我告诉她。那扇窗是堵上的，从来没开过。但她还是试了一下。我双手按着她，劝她离开窗边。我的声音很平静：“没有地方可以去，你逃不走的。”
“那我们就跟他们斗。”她说。她推开我。我试图避开窗户，尽管我打赌小屋内漆黑一片，他们什么都看不见，不过我还是避开了。
她哭着说她不想死。我试图告诉她，来的是警察。我想说外面是该死的警察，但她连一个词都听不进去。她不断重复着她不想死，眼泪从眼睛里涌出来。
她以为是达尔马。
我毫无头绪。我瞥了眼窗外，告诉她我们无处可逃，也不能同他们斗。他们人太多了，没用的，这只会让事情更糟。
但她从抽屉里找出了枪，她知道如何射击。她用颤抖的双手抓住枪，装上了弹匣。
“克洛伊。”我柔声说，我的嗓音压得很低，“这么做没有任何好处。”
但她还是不管不顾地把手指放在了击锤上。她左右手交叠在一起，像我说的那样紧握住枪。她的手和枪柄间毫无间隙。
“克洛伊。”我说，“已经结束了。”
“求你了。”她哭喊着，“我们必须打一场。我们不能让一切就这么结束。”她发着狂，歇斯底里。但由于某些特殊的原因，我很平静。
也许是因为我始终都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那一刻我看着她的眼睛，那是双崩溃的、绝望的眼睛。她流着眼泪和鼻涕。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是十秒钟还是十分钟。
“我自己来。”然后她生气地说。她气我不愿为她而战。我看着那把枪在她手里抖得厉害。她做不了这事。如果她要尝试，那她只会让自己送命。然后她低声说：“可是你瞄得准……”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我读懂了她的表情：绝望。
“没有关系。”过了一会儿她说，“我会自己去做。”
但我不会让她这么做的。“好吧。”我点点头。我伸手从她手里拿过枪。
我不会让一切像这样结束，不会在她求我救她以后还拒绝她。
强光灯照进了小屋，刺得我们睁不开眼。我们站在窗前，完全暴露在他们的视野里。我拿着一把枪站着，我的眼神很镇静，但她却害怕得瞪大了眼睛。灯光让她跳了起来，倒向我。我上前一步将她挡在身后，举起手挡着光。
举起的是那只拿枪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