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大国天然资源远不及北国优裕,人口也仅有两个支派;生活局限在狭窄的山区地带,难以发展,但是它的天然屏障却优于北国。至少当北方叙利亚国骚扰时,首当其冲的是以色列国。在信仰方面,他们的国土上有耶路撒冷,而耶路撒冷上还有圣殿;犹大国王的宝座,除了北国来的亚他利雅篡位外,全是大卫的子孙坐在王位上。南国的20位国王中,有8位是行“耶和华眼中看为正的事。”因此,犹大国前期并没有出现像以利亚与以利沙这样的先知。以整个国力来看,也比以色列强盛、太平。这个局面,一直延续到南北联合在基列的拉末与叙利亚王战役后,元气大伤,才渐渐地步上衰微的路。
即使犹大有8位行得“正”的国王,可是除了希西家及约西亚之外,圣经对他们的评语都是:“行耶和华眼中看为正的事,只是邱坛还没有废去,百姓们仍然在那里献祭烧香。”按照神的旨意,只有耶路撒冷的圣殿,是耶和华立名的居所,是献祭敬拜唯一的地方(申12章)。可是百姓有“近墨者黑”的软弱,模仿当地住民,在山丘上,树荫下,筑坛向木头、石头雕像献祭,这就是“邱坛”。
迦南人在邱坛祭拜礼,就如《列王纪下》23章所描述,除了有祭司献祭、还掺杂了娈童行淫、杀婴献摩洛等,极尽淫乱的仪式。犹大和迦南人一样,在身心灵都犯了奸淫罪。
耶和华神对此痛心疾首,但却仍赐下亮光给大卫家(王上15:4;王下8:19),一再差派先知教诲警戒。《耶利米书》三章形容犹大是以色列“奸诈的妹妹”。犹大国一方面在耶路撒冷行礼如仪地献祭,另一方面在邱坛与石头木头行淫狂欢,犯下耶和华最恨恶的大罪:假冒为善(耶3:11)。先知耶利米劝破了嘴,忠言逆耳,百姓听不进去,把耶利米丢入牢狱。
著名考古学家阿哈罗尼(Y. Aharoni)在别是巴发现了好几大块公元前八世纪后期,经过砌凿形状不同的石头。当工作人员将它们如拼图般地重组起来后发现,原来是一个立方形的祭坛(图一)。该祭坛长、阔、高各约63吋,并有四个像耳朵的“角”。按照耶和华的吩咐:“你若为我筑一座石坛,不可用凿成的石头。”(出20:25)有一块石头上刻了蛇,加上祭坛上被烟熏黑的迹象,考古学家相信这是迦南或者是犹大百姓所筑烧香祭拜的邱坛。由它被打碎的情形看来,很可能是希西家王重整犹大国信仰的时候所拆毁的 (1)。
图一:别是巴出土,由凿成石头砌成的“带角祭坛”。
二、南北两国的关系王国分裂之初,南北常有争战。埃及示撒王北侵之后,北方以色列受伤较轻,恢复国力后,巴沙王立即抢先在耶路撒冷北五哩的拉玛(Ramah),建立了防城。拉玛位于高约两千六百呎的山上,居东西南北交通要冲,一方面可防止以色列民南迁,另一方面也阻挡了犹大对北方的贸易。犹大王亚撒即以金银联盟北方的叙利亚国国王便哈达攻打以色列(王上15:16-22)。等到战争结束,以色列撤兵北返,拉玛已被夷为平地。犹大乘胜在迦巴及米斯巴建造了坚固城,守住了边界及贸易要通。从此以后,双分井水不泛河水40年,直到在基列的不幸拉末之役。南北仇家是怎么变成战友的呢?原因是冤家结成了亲家。
这门亲事首先是北国亚哈王娶了西顿公主耶洗别,随后亚哈王又将他们的女儿亚他利雅嫁给犹大王约沙法的儿子约兰。双方看似颇有默契,给儿孙取了相同的名字。亚哈王的两个儿子,分别取名为亚哈谢(顺服神的旨意)及约兰(高举神),约沙法儿子亦名约兰,孙子为亚哈谢,是否彼此惺惺相惜?可惜名字不能代替品格。双方携手合攻基列的拉末,却先后死在犹大新王耶户的手中。从此南北双方,由亲家再度变成冤家。这门南北的政治婚姻,也几乎断送了大卫家的命脉。
亚哈谢死后,他的母亲亚他利雅,泼辣毒狠不逊其母,剿灭王室,自篡为王。幸而亚哈谢的妹妹将亚哈谢的儿子约阿施偷藏起来,保守了大卫王室的命脉。因着神与大卫所立的约:“你的家和你的国必在我面前永远坚立。你的国位也必坚定、直到永远。”(撒下7:16)神的应许是不会落空的。他应许大卫的子孙要长久坐在王位上,因他的独生爱子耶稣基督,将成为大卫的后裔。
三、硕果仅存的犹大国 1.西家的建设北国遭遇亡国之痛时,南国的约哈斯仍在位上。希西家接续他父亲亚哈斯作犹大王之际,歼灭以色列的亚述王撒珥根二世仍然在位。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希西家“因为他专靠耶和华,总不离开,谨守耶和华所吩咐摩西的诫命。耶和华与他同在,他无论往何处去,尽都亨通。”(王下18:6-7)登基的第一天,打开被他父亲封锁已久的圣殿门,大事整修、装潢、洁净,并重新献殿。不仅如此,他捣碎巴力及亚斯他录偶像,拆毁邱坛,恢复守逾越节。并且欢迎北方以色列人,上到耶路撒冷过节。
亚述王撒珥根于公元前705年去世。希西家趁亚述内部不安定期间,向西扩展领土,直到迦萨(Gaza),并囚禁原本忠于亚述王的以革伦王帕第(Padi)。这件事记载在撒珥根二世儿子西拿基的年鉴上:“因着帕第对亚述神的忠心,他的贵冑、臣仆、官员们把他交在犹太人手中。希西家王就非法地把他当作敌人,囚禁起来。” (2)
希西家心中很清楚,西拿基王不是省油的灯,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王国一块块失去。于是希西家积极备战:除了把全国分成四个区,储备粮食,王更带领百姓力图自强,重建所有拆毁了的城墙(代下32:5),且在城外又建一墙。该墙废墟被以色列考古学家爱弗格(N. Avigad)发掘出来。这座被称为“宽墙”(Broad Wall)的大工程,原高27呎,厚23呎,可见全国上下努力防敌的气概。 (3)
为了防备围城时水源断绝,希西家先堵住城外亚述军队的水源,接着改道城外的基训泉(Gihon Spring),将水引入城南新开凿的西罗亚池。这就是圣经考古学上著名的“希西家水道”。此水道长1,748呎,工人分两批,一南一北地在耶路撒冷城底下石灰岩床,向对方开凿。我们可以想象,当两队工人越来越接近对方时,在空气稀少的地下,他们要和隧道中照明的油灯抢氧气,是多么地辛苦。
我们也许会问:为何这是条弯曲的水道,两点之间不是直线最短吗(图二)?近代考古学家发现 (4),当时的工程师并不糊涂,而是他们费尽苦心地沿着天然水源开凿。南北道一开通,清澈的水顺着地心引力自自然然地由基训泉流至西罗亚。在近西罗亚池20呎有一隐匿的大石碑,记载了当年工程的经过,直到公元1880年才被发现。
图二:“希西家水道”由基训泉引水至西罗亚池。
话说有一天,两个阿拉伯孩子在水池旁玩。其中有一个不小心掉到水池里。他拼命地拍打挣扎,终于在对岸爬上了陆地。那里有一道石墙高出池面,四面一片漆黑。他着急地在黑暗里摸索,总算找到了一条既长又窄的通道。这小孩的名字早已被人遗忘,但他所找到的通道,竟是希西家所建,以后耶路撒冷战时的主要供水源。经过了两千多年流水不断地冲洗腐蚀,石碑上的字已模糊不清。经过专家好一番酸洗,原本浸在水中石块的下半部的希伯来文就显露了出来(图三):“打通隧道的工作完成了。以下是挖洞的经过:他们各自向着自己同伴的方向挥舞着铁锹。当还差三腕尺就要凿穿岩石时,一方的工人们听到另一方的声音……。挖通那天,隧道中工人们向着洞一镐镐地挖去,与他们的同伴会合。水从源头流经一千两百腕尺之遥,注入塘中。隧道里,工人们头顶上的岩石则有100腕尺厚。”图四为希西家水道。
图三:“希西家水道”纪念碑。
图四:希西家水道。
2.强悍的西拿基王不出希西家王所料,公元前701年,西拿基王大军果真由尼尼微出发西讨。非利士人的城市,一个个倒如骨牌。然后大军向犹大山地进攻,夺取了希西家的一个个坚固城。西拿基王对其中的拉吉城似乎情有独钟。由考古证据看来,当年拉吉城“死得很难看”。
凡是想亲身体验这场可怕的拉吉之役的人,一定要到大英博物馆去参观。这里陈列的巨大浮雕,是两千七百年前亲眼目睹这场战争的人们,奉西拿基王的命令所雕塑的。这个宝贝是亨利莱雅德爵士(Sir Henry Layard)从尼尼微城废墟中抢救出来的(图五)。原石版刻工精细,不易摄影。图中所示仅为攻城门的一小部分。还请读者临场欣赏,保证值回飞机票价。笔者夫妇也于2006年春特地冒雨到伦敦,就为亲睹这壮烈的巨作。
图五:西拿基攻拉吉城浮雕。
希西家在极其惊惶之下,赶紧交纳贡物。这段记载,西拿基王的历史家也保存了一份纪录。从尼尼微瓦砾堆中找到的一块六角棱柱上(Taylor Prism,图六),与犹大国有关的记载是:“我把不服从我的犹大王希西家困在他的王城耶路撒冷内,就像一只笼中之鸟。” (5)正当整个国家已被征服,亚述大军兵临城下,耶路撒冷城破在旦夕之际,一件预料不到的事发生了。西拿基王突然停止了进攻,打道回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能让他们放弃即将到手的耶路撒冷呢?
图六:西拿基的六角棱柱,记载他公元前701年西征的战绩。
按照圣经的记载(代下32:20),希西家王与先知以赛亚向神呼求,相信耶和华神是守约施慈爱的神。他曾多次拯救耶路撒冷城(撒下24:16;代上21:15),这次耶和华神也必为与大卫王所立的约而施行拯救。结果呢?“当夜耶和华的使者出去,在亚述营中杀了十八万五千人。清早有人起来一看,都是死尸了。亚述王西拿基立就拔营回去,住在尼尼微。”(王下19:35-36)谁是“耶和华的使者”呢?
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Herodotus,484—425 BC)在他的历史书(The History of Herodotus)中,也记载了相似的故事,而且也发生在西拿基王攻打拉吉的时候:“正巧就在亚述王西拿基带领的武装大军向埃及进攻的时候,在埃及王位上的是一位祭师国王。实际上他的手中并没有一兵一卒。在绝望中,他匆匆地来到神庙求神帮助。他就依仗这一点,率领店主、商人和老百姓准备迎战西拿基王。夜里,突见一支支密密麻麻的田鼠大军,涌向亚述人的军营。敌人的箭袋和弓被咬稀烂,盾牌的把手也被嚼得粉碎。第二天,敌军没有了武器,两手空空,抱头鼠窜,其中有许多人病倒下来。”因此,希罗多德故事的结尾是:“这个国王的雕像现在仍然耸立在赫菲斯托(Hephaisto)的神庙里,手里抓着一只老鼠!” (6)
这个记载,因为发生在与西拿基王攻耶路撒冷同时,使得一些圣经学家认为当时可能在一夜之间,亚述军队中鼠疫流行,兵士暴毙猝死。如果我们记得在中古时期西欧鼠疫流行(或称黑死病),一夜之间取去千万条命,那么在公共防疫卫生设备更差的公元前七百年代,神藉黑死病驱逐亚述大军,解救了耶路撒冷城,也不是不可能的。
考古学家斯塔奇(D. Stacey)于1948年在拉吉城的边缘地区,看到了可能支持这个“鼠疫制敌”传说的证据。他发现在岩石中有一个巨大的坟冢,挖掘出来,赫然有二千多具骷髅,看来是在仓促之中匆匆堆埋的。如果这些骷髅属于一场恶性传染病的牺牲者,那种传染病很可能就是鼠疫。
但是无论如何,这是一个历史事件。至少在这事以后,西拿基再也不敢涉足耶路撒冷。西拿基的文官,选择没有记载这撤兵事件。单从尼尼微城六角形纪念碑上的记载,西拿基王的西征是成功的。但是他成功的程度,却是掌握在万军之耶和华神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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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 F. Rainey,“Hezekiah's Reforms and the Altars at Beer-sheba and Arad”,in Scripture and other Artifacts. Edited by Michael D. Coogan,J. Cherl Exum,and Lawrence E. Stager,Louisville: Westminster,1994,pp. 333-54.
(2) D. D. Luckenbill,The Annals of Assyria and Babylonia,Oriental Institute Publications 2,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24.
(3) Y. Shiloh,“Jerusalem: Eighth to Sixth Centuries BCE.”,in The New Encyclopedia of Archaeological Excavations in the Holy Land(Jerusalem: Israel Exploration society,1993),vol. 2,pp. 704-712.
(4) D. Gill,“Jerusalem's Underground Water Systems: How They Met”,Biblical Archaeology Review,20/4:20-33,1994,p. 64.
(5) The Ancient Near East,Volume 1: An Anthology of Texts and Pictures,Edited by James B. Pritchard,Princet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58. p. 200.
(6) Herodotus,The History of Herodotus,edited by George Rawlinson,translated by Manuel Komroff,New York: Tudor Publishing Co.,1956,Book II,p. 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