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后,我造访苏丹喀土穆一所由特蕾莎修女成立的养老院——“等待死亡的场所”。
突然,一名濒临死亡的老人拉住我不放,使出最后的劲紧紧抓着我的手臂,脸因咧嘴微笑而扭曲不堪。
他等待一个最后的爱的拥抱,但是我,我要窘愧地承认,我当时就僵在那儿一动也不动,整个人因惧怕而呆滞了。
这时房间另一头的帘子拉了开来,一位穿着蓝色罩衫的修女一手拿着一瓶水,一手拿着杯子,俯身探向一位看起来昏迷不醒的妇女。
这个可怜女人,在被人从垃圾堆里抬出长满了蛆的身体之后,就一直躺在那儿。
那位修女脸上挂着无限温柔的笑容,用水湿润妇女的嘴唇。
这个谦卑的爱的动作让那可怜的女人浑身打战,饱受疼痛的脸散发着光彩。
我感到自己也被“无限提升”,升高到超越了死亡,超越了我的惧怕的境界。
我转身俯向那个垂危的老人,献给他热情的笑容。
垂危老人激动得全身颤抖,松开了手,脸上也露出笑容。
就在那一刹那,瞬间化为永恒。
有多少次我欺骗自己,用很美、很柔的爱的字眼来形容一些不过是娱乐,或是我自己想象的寻觅,或是伪装的自私自利行为!
没错,我把生命献给上帝及不幸的孩童。
然而,我的许多精神上的活力,实际上不过是一种情绪发泄,我的许多虔诚的行为不过是自我满足!
我做的许多公益事业不过是实现我对行动的饥渴、表现我热情的个性!
我的许多慈善行为不过是关心我个人的成长,在乎我的外表!
我那么努力追求——通过我的精神和我的手所成就的事——希望成为……一个典范。
哦!
是的, 自我中心就像是钻到水果里的虫一样,巧妙地滑人我们最崇高的憧憬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