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时期,许多画家的作品让人刮目相看,这一时期创造了绘画色彩新境,其代表人物有虚谷和任伯年等。
一、虚谷(1824—1896)虚谷原姓朱,字怀仁,原籍安徽歙县,家居扬州江都。虚谷的画造型质朴,用笔含蓄,具有“内在美”,特别是在色彩上颇有现代气息。如《松鹤延年图》,用松树主干的淡赭石衬托出鹤的白色羽毛,细密的松针和菊花花瓣的细线条与鹤身粗细线条形成对比,画面清新婉丽,协调自然,突出了鹤的高雅姿态。《枇杷图》打破了前代画家横构图的程式,采用竖构图表现其蓬勃向上的气势,用笔奔放,激越而雄健。画叶用偏锋,生动地表现出叶子的阴阳向背、变化多端的艺术效果。这幅作品色彩冷暖变化十分微妙,它不是用颜料从容调出来的,而是随手瞬间点染而成的,这是一种可贵的创造。再如《柳叶穿梭》,柳叶下垂于水面,鱼儿好像穿游于柳叶之间,作者不拘泥于柳叶的固有色,表现出色光的变化。
清 虚谷《松鹤延年图》
苏州博物馆藏
清 虚谷《枇杷图》
南京博物院藏
清 虚谷《柳叶穿梭》
上海博物馆藏
1842年英国强迫清政府签订了《南京条约》,开放所谓“五口通商”,西洋画随着西洋商品大量传入中国。西洋画的知识技能在中国传播,当时的淡泊高逸的审美观不再被人们所崇尚。“海派”绘画艺术给人们带来了新的气息,逐渐受到欢迎,那些程式化造型被抛弃;色彩从清淡变为浓艳,热烈而写实,水墨逐渐消退;题材表达上由超逸而转向现实。
二、任伯年(1840—1896)任伯年(任颐)是我国绘画史上少有的全能画家,花鸟、人物、山水,无所不能。任伯年的花鸟画或工笔或没骨,或勾勒敷彩或泼墨写意,各具特点。他在色彩上继承古典和民间美术的优良传统,吸收了西洋画的用色技巧,将西洋红用于花鸟画中,“表现精深华妙的色彩新境”。他的花鸟画色彩丰富华滋,具有水彩的韵味,有的淡雅,有的浓艳,有的则是淡雅与浓艳结合;有的单墨色,有的彩墨淋漓,使人感到轻松活泼,巧变不竭。
任伯年也是一位杰出的肖像画家,他的《酸寒尉像》,人物面部线条精准,刻画入微,与衣服大笔渲染形成鲜明对比,突出了主体。画面人物头戴红缨帽,脚蹬长筒靴,衣着葵黄长袍,外罩乌纱马褂,拱手作揖,活脱一位官袍楚楚的低级官员形象。这幅肖像最抢眼的是官帽的长缨红色,与腰间红色挂件相互辉映,相映成趣。整个作品繁简有致,形神兼备。
任伯年的花鸟画,色彩亮艳而鲜明,与传统的花鸟画相比具有明显的特色,有人认为是受到西洋水彩画的影响。任伯年在上海的时期,正是西洋绘画风行的时代,西方印象派的色彩观念及使用方法令许多人感到无比美妙与新鲜。任伯年学过素描,接触过许多西方的油画、水彩画作品,因此他在自己的作品中使用过西洋红。
西洋红,一看这一名称人们就知道是舶来品。它原名叫胭脂红,是从寄生于南美仙人掌上的小白虫血液中提炼的血素制成的。后来仙人掌种植和胭脂虫培养技术被欧洲人窃取,胭脂红这一颜料随着东印度公司的东进,于明代(1570年前后)越过印度洋、马六甲海峡,传入菲律宾后抵达了中国。
有的人认为,任伯年的花鸟画大量应用对比色,一反花鸟画以水墨为主的特征,是对民间艺术的借鉴。任伯年对民间艺术非常欣赏,对苏州桃花坞年画由衷地感兴趣,与北塔寺附近年画作坊老板关系甚好,任伯年借鉴年画用色极有可能与之有关。任伯年和许多海派画家一样都是以卖画为生,所画作品必须符合买主的需求,色彩方面多以红、黄、蓝为主色调。例如作于1877年的《菊蟹图》,石绿的菊花叶子、石青色的酒壶与朱砂色的螃蟹形成强烈的对比,蟹壳由红到淡黄的色彩变化根本不是中国画的传统画法,分明是水彩画的色彩冷暖表现,在其笔触塑造过程中还存有小块的留白。
清 任伯年《酸寒尉像》
浙江省博物馆藏
清 任伯年 花鸟画册页
牛津爱胥茉林博物馆藏
丁羲元先生在《任伯年艺术论》(《朵云》4集)中认为:
任伯年作品的色调丰富和谐,明快抒情,《紫藤翠鸟》是他晚年最成熟的作品。大片烂漫的藤花,透着一派阳光,鲜艳娇嫩极了。一只蓝顶红爪的翠鸟,俯颈啄羽于枝间,腹部也感受着阳光似的,洁白可爱的绒毛蓬松着。这是一首幽静辉煌的春之颂歌。任伯年对紫色似乎特别敏感,他能表现紫藤在阳光下变化不同的色层,紫色用得极匀净、透明。《红叶》色调更是抒情,阳光幻出了叶筋的鲜红,而暗部的枫叶,则染以胭脂等暗红,枫叶间的一对鹦鹉,全以色彩点染,五色斑斓,光彩浮动。他善于运用多种色层的红色,在中国传统的朱砂、胭脂、朱膘之外,他又大胆地采用西洋红入画。洋红价昂贵,但质细洁,色泽鲜艳。任伯年喜欢以洋红画枫叶、凤仙花、红菱等,也喜以洋红掺和朱砂色画桃花。他主要是用鲜明的红色,造成一个响亮的高音区,然后经过紫色、浅黄、粉白的过渡,来与传统的石青、石绿色相映衬,从而达到多色调的交响。
清 任伯年《菊蟹图》
广东省博物馆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