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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像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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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

希尔维·勒邦·德·波伏瓦（Sylvie Le Bon de Beauvoir）

和伊丽莎白·拉古昂协会（l'Association Élisabeth Lacoin）的

友情支持。

拉古昂一家1923年前后摄于奥巴尔丹（Haubardin）。第二排左起第四位是扎扎。

1927年卡涅邦宅邸外景，扎扎和西蒙娜在这里度过了悠长假期。

西蒙娜，1915年，此后不久她便遇到了扎扎。

扎扎肖像，1928年。

莫里斯·梅洛—庞蒂，

扎扎的心上人，在书中叫作帕斯卡。

从左至右：扎扎、西蒙娜和热纳维耶芙·德·诺维尔，1928年9月摄于卡涅邦。扎扎和西蒙娜十岁起成为朋友，那年她们都是德希尔教会学校的学生。

西蒙娜·德·波伏瓦在卡涅邦打网球，1928年。

扎扎和西蒙娜在卡涅邦，1928年9月。

雷恩路71号，1919—1929年西蒙娜住在这栋楼六层左侧。

让—保罗·萨特和西蒙娜·德·波伏瓦在奥尔良门的市集上，摄于1929年7月教师资格考试期间。

花神咖啡馆，西蒙娜自1938年起是此地常客。

皇家大桥酒吧，1948年。

一封童年信件的第一页和第四页。这是西蒙娜十二岁时写给扎扎的，用紫色墨水书写，信末署名“您形影不离的西蒙娜”：

“亲爱的扎扎，我坚信我的懒惰只有您的懒惰方可比拟：收到您那封长长的来信已有十五天，我还没有决定给您回信。我在这儿玩得很愉快，挤不出时间来写。刚刚我去打猎了，这是我第三次打猎。真不走运，我跟伯父去打猎的日子，他什么都没逮到。今天他打中了一只山鹑，结果山鹑掉进荆棘丛里了，没有……”

“……荡然无存。卡涅邦有黑莓吗？梅里尼亚克有很多，树篱上也挂着，我们美美地吃了好些。再见亲爱的扎扎，您等我的信等了很久，可是您不要像我一样，不要让我等回信等太久。我热情地拥抱您和您的兄弟姐妹，尤其您的教子。请向拉古昂夫人表达我的敬意，妈妈对她怀有美好的回忆。您形影不离的西蒙娜。胡乱写就，希望您读起来不会太费力。”

扎扎1927年9月3日写给西蒙娜的信，信中提到她故意用斧头砍伤自己，以此来躲避卡涅邦的扰攘。

卡涅邦，1927年9月3日

我亲爱的西蒙娜：

收到您来信的时候，我刚花了几个钟头来直面自我，进行坦诚的思索，我的头脑变得更加清晰，对自己有了更好的理解，这是我在假期前半段没有过的体验。读信时我感到很快乐，觉得我们彼此还是很亲近的，而您的上一封来信让我感觉您和我的距离很遥远，您突然之间走上了另一条路。总之，请您原谅我误会了您。我之所以产生错觉，是因为在上一封信中，您一再强调对真理的追寻，这是您最近的成果。不过，我觉得这份尽善尽美的工作只是一种目的，只是您的存在获得的一种意义，我看到您为此放弃了其他一切，放弃了我们人性中那些美好的部分。现在我知道您远没有这种自我摧残的打算，您不会放弃自身的任何东西。这才是真正的能量，对此我十分确信。我觉得应该努力达到某种内心的完美，在这种状态下，一切矛盾都烟消云散，自我得以舒展和实现。所以，我喜欢您那句“完全的自我拯救”。关于存在，这是最美的人类观念，与基督教“拯救自己的灵魂”在广义上有异曲同工之妙。

……即使您没有明说，光是通过您的来信带给我的平静感觉，我就知道您此刻内心一片祥和。感受到有一个人能完全理解您，能绝对相信彼此之间的友谊，人世间再没有比这更甜蜜的事了。

一旦可以成行，您就过来吧。如果方便的话，10号可以吗，当然其他日期也行。德·诺维尔一家8号到15号会在这里，您到时候会看到他们。也就是说，前面几天您会过得比较热闹，但我想着，他们走后您可以多待一段时间，您可以欣赏卡涅邦的宁静，一如它的热闹。我感到我那句“在玩乐中忘却一切”让您颇有微词，对此我要做一番解释，因为我其实言不由衷。我经历过这样一些时刻：无论什么都无法干扰我的凝神自观，玩乐变成一种真正的折磨。最近在奥巴尔丹有一场远游，跟朋友们一起去巴斯克地区。那时我实在太需要独处，根本不想玩乐，就给了脚一斧头，来躲避这次旅行。我在长椅上躺了八天，大家对我说些同情安慰的话，也有人感慨我真是不小心、笨手笨脚，但我最起码拥有了一点独处的时光和不说话、不玩乐的权利。

希望您在这儿的时候，我不需要砍伤自己的脚。11号，我们已经决定去二十五公里之外的地方看朗德赛牛，还要去一座古堡看望一家表亲。希望您能来。至于您怎么坐火车，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讲。您是坐到波尔多还是坐到蒙托邦？要是坐到蒙托邦的话，我们可以去里斯克勒接您，省得您再转车，里斯克勒离这儿不远。无论您坐哪趟车，无论白天黑夜什么时候到，我都可以开车去接您。

我想知道您的假期过得怎么样。如果您一收到这封信就能给我回信，请将信寄到马赛，留局自取，这样我就能知道您的近况。尽管相隔两地，我的心经常和您在一起。您知道这一点，但我还是要告诉您，因为用笔写出一个如此不容置疑的事实令我感到愉快。

我深情地拥抱您，请向布佩特转达问候，向您的父母表达我的敬意。

扎扎

西蒙娜致扎扎的一封信的第一页，因为祖父刚去世（1929年5月12日于梅里尼亚克），用的是丧事信纸。

第一页：

巴黎，1929年6月23日，周日

亲爱的、亲爱的扎扎：

怎么可能强烈地思念着您而不想告诉您？今晚我再次渴望您出现在我面前，可爱的姑娘，平日里我经常因为渴望见到您而啜泣，可是我不敢写信告诉您。如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似乎有些可笑，难道要瞒着您不说吗？

似乎您也跟我一样，感觉到了最近两周我们的友谊已经到了怎样奇妙的阶段。比如说这个周五在韩贝尔梅耶甜点店，我愿意向世界献出很多东西，只要我们俩共度的时光能无限延长。

在卡涅邦也有过一些特别美好的时光：有一天，我们在树林里散步时谈论雅克；有一晚在我回忆中美得不像是真的。但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在打击我们，让我们怀疑明日，担忧成功转瞬即逝。

还记得您从柏林回来，晚上我们一起去接布佩特。第二天夜里在观赏《伊戈尔王子》时，仍想起从前那些美好的日子，如承诺一般熠熠生辉。最近这些天带有罕见的圆满之美。您更清晰地意识到什么是应该拒绝的，出于这份清晰的意识，由您及我，您的信心不再动摇不定，您的温情更加从容不迫；由我及您，我确信自己得到理解，觉得可能比任何时候都更好地理解您，而更完整的理解带来更彻底的欣赏，这让我感到莫大的喜悦。如果我们去玩了发明出来的游戏……

（第二页不在底片上，同样也缺少第四页）

第三页。西蒙娜·德·波伏瓦在一封6月的信中引用了一段日记（5月1日）。

第三页：

……温柔以此来确信更喜欢他。当我要给每个人在心中留一个位置时，会发现我的整个心都是属于他的。

我经常有这种感觉，几乎不由自主，因为从主观愿望来说，我禁止自己再站到他面前，对他刨根究底。他的在场，无论带给我什么，无论让我失望还是满足，对我而言都太过沉重，无法独自承担。不过，我知道它是会让我满足的。

晚安，亲爱的扎扎

您的西蒙娜

另：我本想在信中向您倾诉柔情，证明我对您的无限信赖。重读一遍之后，我发现信里表现出来的只有疑虑，这出于话语比文字更容易中断。

不过，关于我的一切，为什么我还要自我欺骗，为什么我们还要自我欺骗？下面抄给您看的是我日记中的一些片段，没有任何改动，即使今晚我读起来觉得有几分可笑，但依然如实反映了我的内心。

1月26日周六　5月1日

但是对他人一无所知，难道是我毫不在乎吗？光辉耀眼的重归，独一无二！……哦，想要少受些痛苦，因此贬低你，我内心的这点小把戏！这是痛苦吗？无论如何，我知道你离我这么近，也知道你正走向我，而非走向另一个人，但这光明的领地真是遥远啊……

雅克，你是个多么卓尔不群的人！卓尔不群……

为什么明知道这一点，却不敢坚持承认？为什么不肯相信内心的判断？你是一个卓尔不群的人，唯一一个让我觉得带有天才标志，而非富有才华、成功、聪明的人，唯独你将我带至安宁之外，快乐之外……

扎扎给西蒙娜的信，信中讲述了自己对莫里斯·梅洛—庞蒂的感情。

1929年10月10日，周四晚

我亲爱的西蒙娜：

尽管昨晚在“精选”酒吧(2)喝到味美思酒，得到舒适的接待，但我心情仍很低落。不过，不像冈蒂亚克常做的那样，我写信不是为了道歉。您应该理解，我当时还在为前一天收到的气传快信感到沮丧。那封信到得真不是时候。要是P（莫里斯·梅洛—庞蒂）能猜到我是怀着怎样的感情等待周四的会面，我想他是不会寄出的。但是他做得很好，我很喜欢他这样做，正好可以看看我能灰心丧气到什么程度，要知道，收到信时，我正孤零零一个人抵抗头脑里那些苦涩的想法，抵抗妈妈认为必须给我的那些凄惨的告诫。最伤心的是不能跟他交流。我不敢给他在图尔街的地址寄信。要是昨天只有您一个人在，我会在信封上您那难以辨别的字迹旁给他写几行字。您那么好，一定会立刻给他发一封气传快信，告诉他无论痛苦还是欢乐，我都跟他在一起，想必他明白这一点，更要紧的是，得让他知道他可以随时写信到我家里。希望他能尽量给我写信，因为如果不能在近期见到他，哪怕读到他的只言片语也是好的。另外，眼下他不需要担心我是否快乐。要是我跟他谈起我们，一定是很严肃地去谈。周二我跟您在费奈隆中学的院子里聊天时，感到幸福而安心，即使他出现在我面前能带给我同样的感觉，可生活中还有很多伤心事留待我们悲伤的时候去谈论。我爱的人们无须担心，我并没有逃避他们。此刻我觉得自己依恋着大地，甚至依恋着我自己的生命，这种依恋之情是我从未有过的。西蒙娜，我全心全意爱着您，您这位无视道德的优雅女士。

扎扎

***

巴黎，1929年11月4日，周一

我亲爱的西蒙娜：

周六我见到了P（莫里斯·梅洛—庞蒂），就在今天，他哥哥动身去多哥了。这周直到周末他都很忙，要么上课，要么陪伴和安慰母亲，哥哥的远行让她很难过。我们会非常、非常高兴周六的时候在“精选”酒吧重聚，期待您到时穿那件精致的灰色连衣裙。平日里总是很难见到您。我知道周六小伙伴们会外出，为什么不把他们聚在一起跟我们见面呢？他们这么不愿意见我们吗？难道您害怕我们活吞了彼此？就我而言，我热切希望能尽早认识萨特，那天您读给我听的信，我真是太喜欢了，尽管那首诗写得有几分笨拙，但写得很美，让我思考良多。从现在起直到周六，因为家里的一些原因—具体就不跟您细讲了，否则太费时间—我无法像自己所希望的那样跟您单独会面。请您再等一等。

我一直很想念您，全心全意爱着您。

扎扎

西蒙娜·德·波伏瓦给扎扎的最后一封信，写于1929年11月13日。然而此刻的扎扎已经病入膏肓，很可能没有读到。在这封信里，波伏瓦最后一次使用“我形影不离的扎扎”这一称呼。11月25日扎扎去世。

1929年11月13日，周三

亲爱的扎扎：

希望您周日下午5点能来。您会见到自由身(3)的萨特。我想在那之前跟您见个面。周五下午2点到4点我们一起去秋季艺术沙龙怎么样？或者周六下午同一时间段也行。如果是周六的话，请尽快给我回音，告知见面地址。这几天我会在莫里斯·梅洛—庞蒂某堂课下课时，试着跟他见上一面。总之，如果您在我之前见到他，请转达我对他最深切的友谊。

希望那天您跟我说起的所有烦恼都已消失不见。亲爱的扎扎，跟您一起度过的时光对我而言无比幸福。我一直去国家图书馆，您想不想去？

每一页都是幸福，书写幸福的每个字母越来越大。此刻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爱您，亲爱的往昔，亲爱的现在，我亲爱的形影不离的扎扎。拥抱您。

S.德·波伏瓦

《形影不离》手稿第一页，写于1954年。

(1)　见1967年3月28日加拿大电台纪录片《资料》（Dossier）波伏瓦口述。

(2)　“精选”酒吧指的是丹佛尔大道91号，波伏瓦从外祖母那里租来的一个房间，从1929年9月开始，波伏瓦住在那里。这是她的第一个独立住所。

(3)　此处隐射萨特刚开始服兵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