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升级使得人人自危,因为宪法和法律被撂在了一边,一切变得不可预期。指责罗伯斯庇尔为独裁者的声音开始出现。民众中有人试图刺杀罗伯斯庇尔,虽未成功,却也反映时人的心态。有位生活贫困、失业在家的旧制度遗老,带着枪去国民公会准备刺杀罗伯斯庇尔,但因会议枯燥无聊,他坐在后面竟睡着了,等到醒来,已经散会,不见了要刺杀的目标,于是随便朝一个议员开了一枪。就在同一天,一个20岁的女孩,带了刀,去罗伯斯庇尔家“理论”,不过她立刻被捕了。长期恐怖造成的压抑,已让人精神失常。[179]那时候,据说有60名议员晚上不敢睡在自己床上。[180]罗伯斯庇尔的政敌害怕哪天被处死,于是团结起来,利用公安委员会内部的不和,散布各种反罗伯斯庇尔的言论,准备打倒罗伯斯庇尔。罗伯斯庇尔知道公安委员会开始反对他,就到国民公会揭发公安委员会结党营私。双方展开殊死搏斗,各派心中都很明白:哪方失败,都是要上断头台的!反罗伯斯庇尔的力量暗中布局,相互联络,控制了国民公会,几次不允许罗伯斯庇尔发言,通过了拘捕罗伯斯庇尔兄弟、圣鞠斯特等人的法令。罗伯斯庇尔被警察拘捕。不过,监狱不敢收押他,把他送到了市政厅。市政厅那里还有罗伯斯庇尔的势力。市长和罗伯斯庇尔等几人,干脆成立临时政府,要和国民公会对抗,决议用武力迫使国民公会宣布其中14名议员为罪犯。不料国民公会同样用武力,前来抓捕罗伯斯庇尔等人,警察开枪打伤了罗伯斯庇尔的面颊,[181]罗伯斯庇尔自此就擒,再无反抗的机会,终于上了断头台。这次事件,发生在新历热月,史称“热月政变”。
罗伯斯庇尔等人死后,从前藏匿的数十万嫌疑犯,可以出来光明正大地活动了;1793—1794年间被杀的人,2/3是小贩和工匠,他们的亲戚和朋友,遂准备复仇,群起攻击雅各宾俱乐部。这时巴黎的剧院所演的剧,都是反对雅各宾派的。罗伯斯庇尔的扮演者一上台,观众就辱骂他。反革命成了潮流:从前栽种的自由树被砍倒;1793—1794年间大量制作的人民之友“马拉”石膏像被粉碎;革命时期戴红色自由帽的装扮,很快消失,因为有一批青年军人,看见戴自由帽的,就要打下来。这些人还拿木棍打跑了集会的雅各宾派人。真是此一时彼一时,过去掌握法国命运的雅各宾俱乐部,如今被一帮青年人随便就打散了。国民公会通过议案,关闭雅各宾俱乐部。此时又拟定宪法。为了防止一院制独裁,新法采用两院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