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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蕾琴问

格蕾琴问

我从来都不上宗教课。和我关系好的人中,没有一个公开表明奉行什么信仰,甚至没人说过:“我不相信教会所信奉的上帝,但相信有可能存在这样一个客观实体,这完全有可能。”我对此特别高兴。我长久以来心想着,这可不是开玩笑,因为你不吃猪肉,所以你才是穆斯林,就这么简单,一些饮食口味很特别的人。

内娜·梅耶玛相信红芸豆,相信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的表演天才。我从来没看过她祈祷。如果说她真的对伊斯兰教感兴趣的话,那也没有什么连续性。真主出现在几句俗语里。同样也出现在我们大家的言谈里。

外公穆罕默德是个不折不扣的博爱主义者,他才不会相信有一位全能的神。如果你连礼拜都不做,那你怎么会有宗教信仰呢?友善、钓鱼和家庭。这些在穆罕默德看来才是正事。他是我迄今可能认识的最无私的人。

除了这一切,他还有一把好剃须刀。外公穆罕默德一辈子只有一把剃须刀,一个镀铬的小刀头,顶端带有一个齿形梳子。罗巴特公司生产的德国型号。手柄上饰有“超级月亮”字样。剃须刀是他从父亲那里得到的,而他父亲是从一个德国士兵那里不知用什么东西换来的。外公把剃须刀保存在一个金属片做的红盒子里,剃须刀涂层日渐脱落,不少地方都没了光泽。外公当作宝贝一样珍爱它。他每隔两三天刮一次胡须,每次都刮得干干净净。

爷爷佩罗可能是家里唯一有信仰的人。他相信社会主义会取得胜利,由于他没有亲身经历过社会主义的失败,他在所谓的宗教信仰方面绝对不会感到失望。

1992年4月,一个不修边幅的男子穿着迷彩服登上了他位于萨拉热窝的房顶,朝着太阳乱发了一匣子弹,因为他这一天感到酷热难忍。他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或者他双膝跪地望着麦加说:“但愿你们与和平同行。”然后他从房顶上爬下来,打起背包进入山里。这就是战争。

1992年4月,有人在维舍格勒铁托大街上大声呼叫着我母亲的名字。母亲吓了一跳。一个男子坐在议会大厦前的矮墙上,示意她过去。警察衬衫,佩枪腰带,运动裤。母亲觉得他很面熟,如今却记不起来他叫什么名字了。

当她站在他面前时,他压低声音重复了她的名字,而且装作忧心忡忡的样子。他问母亲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母亲听明白了,他指的并非钟表时间。母亲依然告诉他现在几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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