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焦虑了,会影响到她。”你对我说。她已经连续哭了五个半小时,其中有四个小时我也在哭。我让你查阅婴儿百科中肠绞痛的词条。
“连续三周,每周有三天超过三小时。”
“她哭的时间更长。”
“她只哭了两天。”
“我是说小时,她哭了不止三小时。”
“我觉得她只是胀气。”
“我需要你取消你爸妈来这儿的行程,我应付不了他们。”我应付不了你完美母亲的意见。再过几周,你的完美母亲要来我们家过圣诞节。她常常打来电话,每次对话的开头都一个样:我知道近段时间不容易,但相信我……缓解婴儿胀气的消化水,襁褓裹得更紧些,奶瓶里的米糊……谈来谈去就这么些东西。
“亲爱的,他们会在很多事上为你搭把手,这对我俩都好。”你希望你的完美母亲在这里。
“我还在排恶露,闻着就像块腐肉。我的乳头肿痛得要命,连穿衬衣都受不了。为我想想吧,福克斯。”
“我今晚给他们打电话。”
“你能照顾她吗?”
“留她在这儿吧。你去睡一会儿。”
“她讨厌我。”
“嘘。”
我早有心理准备,产后最初的日子非常难熬,乳房会像水泥块一样垂坠在胸前,接连不断地喂奶,还得用冲洗瓶清洗下体。我看遍了相关的书,做尽了相关的调查,可没人提过这样的滋味:每睡四十分钟就要起来,坐在血迹斑斑的床单上,为即将发生的事感到恐惧。我觉得我是世界上唯一熬不过来的母亲:会阴处缝合的伤口无法恢复,新生儿的牙龈如刀片般割过乳头的痛感无法承受,在失眠的魔爪中无法佯装出大脑功能正常运转的样子,这世上的母亲中,应该只有我会看着自己的女儿心想:求你走开吧。
维奥莱特只会在和我共处时哭闹,那感觉像是背叛。
我们不应该彼此渴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