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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行轨道

平行轨道

这些不同的原因似乎可以回溯到我们的成长过程中。一个16岁的女孩曾告诉我,她更喜欢和男孩而不是女孩玩。为了检验我的观点,我问她男孩和女孩是否都会讨论生活中的问题。她说,是的,他们都会讨论。我又问她,他们讨论的方式一样吗?她说,哦,不,女孩们会一直说个没完,男孩们则是有人提出一个问题,然后其中某个人想到一个解决办法,这场讨论就此结束。

男性与女性在谈论各自的烦恼时,会因对方回应的方式与自己期待的不同而产生挫败感,这无疑是因为他们强行采用基于一个系统的方式去解读由另一个系统产生的对话。男孩和成年男性谈论烦恼的方式与女孩和成年女性的经常是不同的。心理学家布鲁斯·多瓦尔(Bruce Dorval)曾在研究中拍摄下一些密友之间的谈话。我研究了一对十年级男生间对话的文字记录,将其与女生间的记录做了对比,明确了男女谈论烦恼时不同回应方式的根源。

在研究那些录像的过程中,我发现男孩和女孩在表达对彼此的深切关心时运用了不同的表达方式——这些表达方式与成年男女在日常对话中体现的区别是对应的。六年级的一对女孩和十年级的一对女孩分别对她们中一个人遇到的问题进行了漫长的讨论。另一个女孩会催促遇到问题的女孩说得更详细一些,并会说“我知道”,还会提供支持性证据。以下选自这些文字记录的对话展现了女孩和男孩之间的巨大差异。

十年级的两个女孩正在谈论南希和男朋友以及母亲之间的问题。可以看出,南希和莎莉都参加了去另一个州的旅行团,但南希在她母亲的坚持下突然离团,提前回家了。这件事让她很不高兴。为了支持南希的感受,莎莉告诉她,她的突然离开同样让她的朋友们感到沮丧。

南希:天哪,这太糟糕了。我不敢相信她竟然叫我回家了。

莎莉:确实有点奇怪啊,前一分钟我们还一起出去玩呢,后一分钟,南希就要走了,“不好意思,我得告辞了”。[两人都笑了]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朱迪就过来,跟我小声说(其实全体都知道):“你知道南希要回家了吗?”我说:“什么?”[两人笑]“南希要回家了。”我问:“为什么?”她说:“她妈妈叫她回去。”我说[做鬼脸]:“哎呀。”然后她又来告诉我:“南希走了。”于是我说:“好吧,这可好,她都没来说声再见。”然后她就开始对着我嚷嚷。我说[模仿尖叫]:“够了!”朱迪她挺沮丧的。我也想说“天哪”……

莎莉对朋友烦恼的回应方式是让她知道朋友们对她的离开感到沮丧,从而肯定了南希因为被母亲强制提前回家而产生的郁闷感受。与此形成对比的是,同龄男孩间的对话记录展现了他们对彼此倾诉的烦恼的回应是多么不同。

十年级的男生也会表达深刻的感受。他们的对话也在谈论烦恼,但谈论方式却有一点不同:他们不会专注于一个人的烦恼,去追究、探讨、详细阐述,而是每个人谈论自己的问题,并将对方的问题看作不屑一提的东西。

在这些男孩的对话的第一段节选中,理查德表示他的朋友玛丽在即将到来的舞会上还没有舞伴,他为此感到难过,而托德对他的担忧不屑一顾。

理查德:天哪,如果她最后只能待在家里,我会感到超级难过。

托德:她不会待在家里的,那太可笑了。她为啥就不能主动邀请别人?

然而,托德自己也很沮丧,因为他自己也没有舞伴。他解释说自己不想邀请安妮塔,于是这回轮到理查德对他的苦恼不屑一顾了。

托德:她昨晚过来找我讲话时,我真感觉挺糟糕的。

理查德:为啥?

托德:不知道。我有点儿尴尬,我猜。

理查德:我永远都没法明白那种感受[笑]。

理查德非但不想表现出理解,而且直截了当地说他不打算理解,正如粗体字显示的那样。

之后,理查德告诉托德他担心自己有酗酒问题。托德的回应却是将问题转移到另一个正困扰着他自己的问题上——他感到被疏远了。

理查德:我昨晚送安回家时,她叫我走开。

托德:真的假的?

理查德:你知道她发现上星期四晚上我和萨姆之间的事了吗?

托德:嗯。

理查德:她知道那件事。她就说——然后她就开始说喝酒的事。你知道吗?……然后她说:“你那么喝会让每个人都不好过。你总会变得很暴躁。”接着她又说:“我不喜欢你那样。你伤害了萨姆,伤害了托德,伤害了玛丽,伤害了洛伊斯。”……我想说,当她跟我说这些的时候,你知道吗,我想我有点儿震惊了。[停顿]我真没喝那么多。

托德:你还在和玛丽说话吗?我的意思是,经常?

理查德:你想问我还在和玛丽说话吗?

托德:是啊。因为那就是我星期五那么生气的原因。

理查德:为什么?

托德:因为……

理查德:为什么?

托德:因为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都——我是说,我只是回楼上拿点儿东西,结果你们谁都没回来。我当时想:“好吧,无所谓。”我说,“他又来这一套了。 ”

就像粗体字显示的那样,当理查德说他因为听到安说自己在喝酒后脾气糟糕而感到沮丧时,托德的回应方式是提起了自己的烦恼:当理查德和他的朋友玛丽一起从派对上消失时,他感到被遗忘了,他受到了伤害。

在对话过程中,托德表达了自己感到被疏远和遗忘的郁闷感受。理查德的反应是试图说服托德不要这样想。当托德说他前一天晚上在一个派对中感到不自在时,理查德进行了反驳。

理查德:你怎么会觉得不自在呢?你认识洛伊斯,你也认识萨姆。

托德: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不自在,在昨晚的派对上也一样,我是说,萨姆到处乱跑,他认识女生联谊会的每个人,当时在场的就有五个。

理查德:噢,不,他没有。

托德:他认识很多人。他——我说不上来。

理查德:只有洛伊斯。他不是每个人都认识。

托德:那天我就是觉得特别不自在,走到哪儿都是这种感觉。我以前觉得——

理查德:怎么回事?

托德:我不知道。我甚至连在学校都觉得不舒服了。我不知道,昨晚,我是说——我想我现在知道罗恩·卡梅隆他们的感受了。[笑]

理查德[笑]:不,我不认为你能有罗恩·卡梅隆那么难受。

托德:我开玩笑啦。

理查德:嗯。你为什么要那样想?你认识的人比我多——

托德:我没法再跟任何人说话了。

理查德:你认识的人比我多。

理查德告诉托德他的感受是不正确、不可理喻的,但这并不是在表达自己不关心。他显然是想安慰他的朋友,让他感觉好些。他是在暗示:“你不应该感到糟糕,因为你的问题不算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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