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在想象中的躺卧者博物馆来一次短暂的漫游吧。这里收藏着迄今所有的躺卧者的图像。说起其中较为著名的,当属维托雷·卡巴乔的《圣乌尔苏拉之梦》(Der Traum der heiligen Ursula)中那位盖着被子,深深沉入睡眠的躺卧者。当然,被画的不只像这位修女一样面无血色的躺卧者,想一想弗朗西斯科·德·戈雅的《裸体的玛哈》[1](La Maja Desnuda)吧。亨利·马蒂斯把画笔绑在棍子上,在床上作画。他的一幅画作向我们展示了一个躺卧者的臀部,就如法国散文家让-吕克·海宁生动描绘的那样:“在那些无所事事的等待岁月里……它膨胀了三倍。由于模特把全身重量都压在右边,”海宁继续说,“她的屁股瓣儿像房子的楼层一样上下层叠,令人印象深刻……这位女士是活生生的重量。拥有如此丰满的肉体,她根本不可能以躺卧之外的方式生活,因为无法想象她该怎样对抗无法消除的重力法则。”是的,躺卧者可能看起来猥琐、笨拙、愚蠢,但也可以优雅。躺卧绝对可以成为一种高级的存在形式,许多画作中的人都向我们展示了这一点,只要允许我们进入他们那由躺卧和床榻构成的私密世界。也有少数就那么懒洋洋地躺着的人,会对观看者发起挑逗甚至诱惑。
躺卧者的视线:“在一个由眉毛、鼻子和胡须构成的轮廓内,我身体的一部分逐渐显现,视线尽量向远处延伸,去看周边的一切。”
在一张帘幕之后,我们找到了情色躺卧者的画廊。奥黛丽·赫本暴露得相当节制,绝对是一位得体的躺卧者,她与摄影师的目光交流传递的不仅是对自身魅力的知悉。在摄影作品《与玛丽莲的一夜,水平的经典》(One Night with Marilyn, Horizontal Classic)中,玛丽莲·梦露抱着枕头躺在床上,让道格拉斯·柯克兰从上方拍摄。她半睁着眼睛魅惑地看向镜头,尽管无法触碰,却仍与观看者的期望做了个美妙的游戏。相反,艺术作品中躺卧的男人,至少躺在床上的男人,从过去到今天都较为罕见。一九七二年,伯特·雷诺兹躺在熊皮上,作为裸体模特为《时尚》(Cosmopolitan)进行拍摄。画面中的他咧嘴笑着,口里叼着烟,手臂遮住私处,成了这座不寻常的博物馆的高光馆藏。费迪南德·霍德勒的画作《夜》(Nacht)描绘了被夜间幽灵唤醒的画家及周围六个或多或少有所裸露的男男女女。在博物馆底层,我们看到了一些失去生机的人,随后在地下室里看到了死去的躺卧躯体。在伦勃朗的《杜普教授的解剖学课》(De anatomische les van Dr. Nicolaes Tulp)这幅画中,参与课程的医学生们正围绕在一具被切开的尸体旁。
[1]该作品描绘了一位容貌娇美、充满青春活力的女性,是一曲女性生命的赞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