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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巷战

东京上空月暗星稀,一只寒鸦啼飞而过。

若从寒鸦的视角俯瞰整个沉睡中的东京城,你会发现这星罗棋布的建筑物中,在屋宇鳞集的某条街道上,有两个小黑点迅速向另一个小黑点移动,聚拢。然而,这并不是什么赛跑游戏,而是一场惨烈的生死斗。

此时,石勇正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向栾廷玉。他双手紧握的石锤对准了栾廷玉的天灵盖,自上而下猛然砸去!

栾廷玉见他攻势迅猛,也不躲避,右手单臂握着铁棍朝石勇的腰眼横挥过去!这一手出乎了石勇的意料,看似两败俱伤的打法,其实不然,须知石勇腰部中棍,与栾廷玉天灵盖中锤,两者怎可相提并论?电光石火间,石勇便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并不收势,而是继续进攻,一边收紧腰腹肌肉,准备硬吃栾廷玉这一击!

“啪”的一声,石锤击中目标,可双手传来的触感不对劲。因为,这并不是人类头骨的触感,而是——钢铁!

与此同时,石勇的左侧腰部受到铁棍的猛烈重击,登时石甲碎片爆射四飞!

怎么可能?

原来在石勇进攻的一瞬间,栾廷玉左手卸下铁棍尾部的“电”字棒,以单臂怪力硬挡下石锤,然后以“风・雷”二字结成的短棍横扫石勇腰部!栾廷玉这一棍势大力沉,生生把石勇庞然修伟的身躯,挥倒在地!

一招制敌,栾廷玉却没有丝毫放松。因为他知道危险还没有解除,以一敌二,每分每秒都要全神贯注,警惕对手的下一波攻势!

也只有像栾廷玉这种,从尸堆中走出来的武者,才会有这样的觉悟。

“风・雷”棍扫中石勇的刹那,栾廷玉只觉一股刀风迎面扑来,直袭咽喉,他来不及做多余动作,立刻将左手紧握的“电”字棒竖直一拨,架住来刀。可这一记格挡略显勉强,左手来不及蓄力,是以白胜这一刀虽被栾廷玉抵住,力道却没有卸去,刀锋隔着铁棒,重重砸在了栾廷玉的面颊上,登时鼻梁折断,鲜血四溅!

栾廷玉忙急退三步,白胜偷袭得手,哪里肯让到嘴的鸭子飞走?又抢上几步,再朝着栾廷玉挥刀劈下。方才那一招,只因栾廷玉和石勇全力交手后,气力来不及恢复,才被白胜险胜,但若真论武艺,白胜哪里是对手?刀锋将至,栾廷玉独目猛睁,左手立刻把“电”字棒插回“风・雷”棍下,手中兵器又变成一杆长棍,双腿扎了个四平大马稳住身形。紧接着双手持棍迎了上去,只听得一阵金属交接之声,栾廷玉的长棍正面架住了白胜那劈刀。

虽然轻松挡住了白胜的攻势,可栾廷玉没有丝毫懈怠,立刻用右手反手从长棍底下,抽出“风”字棒,朝白胜脸颊猛击!如此近距离的击打,白胜哪里能躲,持刀双手还没来得及收回,脸颊便被栾廷玉用铁质短棒猛戳了三下。近战若是挥棒击打,力道固然强大,却嫌攻击速度太慢,不如反手握短棒直戳来得高效。栾廷玉用近乎直觉的肢体反射,完成了这记进攻!这种类似直觉般的条件反射,也只有身经百战的武者才会拥有。

只听得一声凄惨无比的喊叫,白胜右边一只眼球当场戳爆,点点鲜血挥洒而出,溅射在栾廷玉的脸面,更显狰狞!

逼退白胜同时,栾廷玉没有时间庆祝胜利,耳朵已经听到身后似有动静,头也不回,狂吼一声,左手贯注的浑身劲力直直挥出!

他知道,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身后进攻之人自然是石勇,他中棍倒地之后,白胜趁乱抢攻,石勇也立刻起身绕到栾廷玉背后,想给他致命一击。谁知,这厮像背后长了对眼睛一般,看也不看,竟比自己率先发起攻势!慌忙之余,石勇立刻挥动石锤抵挡。没想到这一棍竟比自己腰间中的那棍,威力更大!登时双臂发麻,石锤差点儿脱手!

石勇心道,这厮的武功恁地了得,若上得梁山,足以和天罡军团的哥哥们,一争短长!【更多分享vx booker113】

长棍击中石锤,栾廷玉不给石勇丝毫歇息的机会,立刻返身旋转。反握“风”字棒的右手,裹挟着极大的劲道,朝石勇脸上猛砸过去。石勇刚被震麻双手,哪里有力气再举着数十斤重的石锤来挡?慌乱之下,条件反射般举起右手,用手臂骨硬吃这棒!

接着,便是骨骼碎裂的声音。

手臂传来的剧痛向石勇袭来,他咬紧牙关不喊,左手石锤蓦地挥出,可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失了准头,只是胡乱替自己解围。栾廷玉仰身躲避,脸颊还是传来一阵火辣的感觉,被这石锤边缘擦破了皮。石勇这一锤用力过猛,身子也向前倾。栾廷玉也抓紧时机,左手“雷・电”棍冲着石勇的头顶狠狠劈打下去!

眼看“雷・电”棍就要劈中石勇头颅,忽然在棍与石勇之间,横出一柄长刀,和“雷・电”棍迎面相击,砸出颗颗火星!

挥刀为石勇解围的,正是白胜。他挡住栾廷玉那棍后,立刻展开刀法,破空声响不绝,片刻间向栾廷玉连劈了八九刀。栾廷玉见白胜这几刀,显然是亡命之徒的打法,便退开几步,顺手将“风”字棒接回长棍。

白胜逼开栾廷玉的同时,高声喊道:“段兄弟,快服回魂丹!”

他的右眼已是个血窟窿,鲜红的血还在不停地从这窟窿中汩汩流出,不一会儿便染红了右脸,甚是骇人。

段景住此时趴在地上,额头黄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渗将出来。断骨之痛刺入心中,当真痛不欲生。但听白胜让他快服回魂丹,脸色立刻变得更加惊恐。段景住低下头,似在做最后的思想斗争。

“今天若不拿下这厮,回头怎向军师哥哥交代?”石勇也站了起来,虽然右臂垂在一边,眼看已废,但左手还是紧握这石锤,双目中还是充满着杀气。

段景住终于做出了决定,从怀中取出一瓶白色瓷瓶,倒出一颗药丸,用右手食指和拇指拿起一颗,丢入嘴里,一阵乱嚼之后,便吞下了肚。

栾廷玉抬起手肘,擦了擦鼻血。他不知道这个人服用的回魂丹是什么药物,但直觉告诉他,胜利的天秤,正在慢慢向对手倾斜。

“呜呜呜……”没过多久,段景住开始剧烈喘息,口中发出极其古怪的声音,也吐出了许多白沫,整个人不停抽搐起来,如同被雷击中一般。

黑暗的街道,抽搐的躯体,空气中充溢着异常诡秘的味道。

忽然,那段景住竟不顾断腿之痛,飞快向栾廷玉跑来!不,用扑来或许更合适,因为他并不是像人类那样用双腿在奔跑,而是四肢并用,像一条恶犬一样,朝栾廷玉猛地扑来!他的眼睛,已经没有了瞳孔,只有眼白,在月光下散发出狂野的气息。或许,用“它”来形容此时的段景住更合适。

石勇和白胜对视一眼,一人一边,同时朝着栾廷玉发动进攻。左侧白胜,右侧石勇,前方还有如同野兽般的段景住!三人合剿的阵势已成,栾廷玉凝神应战。若是平常,栾廷玉必会以攻代守,可眼下白胜和石勇在身边近战,远处还有一头“野兽”袭来,若是放手去战,后果必然不佳。所以栾廷玉瞬间便做了一个决定,突然往后急退,然后转身便跑!

谁都没想到刚才如同天神下凡,三四招便击退两大高手的栾廷玉,竟然会临阵退缩!白胜呆了片刻,刚想追击,却已被石勇抢先!

栾廷玉向前急冲十步,蓦然刹步,转身向后,右臂乘着猛势擒住长棍尾部,猛地横扫!

他这记“倒手打退棍”的关键在于刹步和扭身的时间把控,以及利用肩胯旋转的借力,都要恰到好处,分毫不差,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正如棍诀所云:退步翻梢随手打,此是逆局称诈斗,顺势单手劈华山,重如霹雳快如矢!

糟糕!中计了!

白胜想喊,可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石勇只顾奔跑追击,哪里会想到,这是栾廷玉使诈?待反应过来时,铁棍早已狠狠击在石勇左侧的太阳穴上!石勇感觉自己的头部仿佛被飓风侵袭,意识被这一记猛棍打散,重重摔倒在地。

解决了棘手的巨汉,栾廷玉再无惧意,提棍跨步上前,身形极快!

可是,有一个身影比他更快——金毛犬・段景住!

那身影高高跃起,疾若飘风,闪现在栾廷玉眼前。栾廷玉立即做出反应,左肩微沉,左右手分别持光棍尾端,猛刺段景住胸口,希望将他一棍从半空中刺下,再劈打他的要害!可长棍击中段景住的胸口,却丝毫没有减弱他的来势。栾廷玉手中传来的触感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段景住左胸的肋骨至少断了两根,可是为什么他还……

栾廷玉被段景住狠狠扑倒在地,还没来得及推开,右颈就被段景住一口咬住。刺痛传来,栾廷玉屈起膝盖,猛蹬在段景住的肚子上。段景住被连蹬了几下,牙齿微微松开。栾廷玉忙用右手拆下“风”字棒,反握手心,然后近距离用棒对着段景住的嘴巴一阵乱砸!

“砰砰砰”几下,几颗碎齿从段景住口中落出,但他毫不畏惧,张口还想咬人。若不是栾廷玉的另一只手用棍子抵住他的咽喉,段景住下一口,便极有可能要了栾廷玉的命!

——这家伙……难道没了痛觉?

栾廷玉和段景住两人相互扼制,进退不得。白胜见机踏上一步,挥刀直斩栾廷玉侧身。眼看刀锋将至,栾廷玉心中暗暗叫苦,那段景住服了丹药后蛮力倍增,自己已然抵挡不住,见白胜又来夹击,顿时不知如何是好。而白胜此刻眼里只有栾廷玉,出刀坚决无比,定要在此地斩草除根。

——混蛋!大仇未报,想杀了我可没那么容易!

栾廷玉忽然双手放开棍棒,右手掐住段景住咽喉,不让他继续咬下。左手伸到段景住背后,将其紧紧抱住,然后背部陡然发力。两个人抱成一团,向边上滚了一圈,躲过白胜一刀。白胜见此势在必得的一刀没有砍中,恼羞成怒,又连发数刀。栾廷玉也接连滚了几圈,除了手臂被刀锋划开一道血口外,并没有受到重伤。

白胜连着几刀没中,气愤不已,于是双手持刀,准备不再顾忌是否会伤到段景住,想将他连着栾廷玉一同捅个对穿。栾廷玉也已看出他的心思,右手催动巨力,掐得那段景住气闷。段景住服用药物后丧失了痛觉,所以毫无畏惧,但被扼住喉咙透不得气,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这一掐,让段景住四肢顿时失去了对抗栾廷玉的力量。便在此时,栾廷玉躺在地上,左手一把揪住段景住的腰带,尽全身之力往上一送。与此同时,白胜正双手反手持刀,往下直捅!

长刀瞬间透过了段景住的腰腹,登时血流如注,昏了过去。那鲜血沿着刀尖,滴落在栾廷玉的脸上。

“他妈的!”白胜惊怒交集,还想补上一刀,已经来不及了。栾廷玉丢开段景住,侧滚一边,把方才丢失的长棍重新握回手中。

看着身边两个已经失去战斗能力的同伴,白胜的眼中似要喷出火来,用刀指着栾廷玉骂道:“今日你伤了两位兄弟,定要拿你的命来赎罪!”

“头就在这里。”栾廷玉用手指了指脑袋,“有种就来拿。”

他刚想起身,却感觉脑中一阵晕眩。

——怎么回事……这……

栾廷玉视线望向右臂,发现一道长长的血口,虽然入肉不深,却还在流血。

奇怪的是,流出的血并不是红色的,而是黑色的。

他想起刚才抱着段景住,躲避白胜劈砍时的情景。

“你在刀锋上,抹了毒药……”

栾廷玉声音已经微弱,伤口生出一阵又麻又痒的感觉。

更可怕的是,他的视线,此时也开始模糊起来。

白胜冷笑一声,道:“ 神医 ・ 安道全 调配的化筋散,世上还没有人能熬过一个弹指,受死吧!”说完便踏步向前,骤然挥刀,朝着栾廷玉摇摇欲倒的身躯,斜斜劈下!

刀势如虹!

唐霄暗自盘算了一下。

如果周围这五人同时挥刀朝自己发动进攻,那么不消一刻,他和杨采苓便会被剁成一堆肉泥。毕竟在如此近的距离中,对手手中的朴刀可比自己手中的飞刀有用得多。

——打架靠的不是拳头,而是脑袋。

不知为何,此时唐霄耳边竟响起了父亲的嘱咐。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杨采苓,想到自己死不足惜,只是拖累了小苓,自己的内心始终过意不去。转念一想,兵诛城的血仇未报,此时自己却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由感到羞惭。是啊,战斗还没有开始,现在认输尚早。

“唐少侠,若你想回心转意,我立刻命手下兄弟收起兵器,咱们一起上梁山。对了,嫂夫人也可以一同上山,岂不美哉?”郁保四见唐霄犹豫不定,以为他心生惧意,随即出言安抚,“我郁保四拿人格担保,若少侠上了梁山,怎么也给个头目做做,掌管梁山上下兵械铸造,也不负父辈传下来的技艺。”

“要我上山,也不是不可以。”唐霄指了指身边的杨采苓,“但必须让她先离开这里。”

“我不走!我死也要和你在一起!”杨采苓秀眉微蹙。

郁保四笑道:“把这位姑娘放走,也得少侠先去了山寨,见过了公明哥哥之后才行。”

汗液令手掌湿滑,唐霄知道,这样下去,待会儿暗器的准头也会有所偏差。看样子,郁保四是不会轻易让杨采苓离开的。既然如此,只有死命一搏了。

唐霄又道:“好,我答应和你们上山。不过你们得先把兵器收起来。”

郁保四挥了挥哭丧棒,怪笑道:“少侠手中的飞刀,例无虚发,我们可是怕得紧呢。”言下之意,是让唐霄先弃了暗器。

唐霄将四把飞刀丢在地上,然后双手高举,扬眉道:“好了,我都缴械了,你们呢?”

“久闻唐家少主的暗器六奇十二绝,共有十八般变化。到时我们收了兵器,少侠突然发难,恐怕我们这几个兄弟,没一个能走回梁山。”郁保四说话语速极慢,言语中对兵诛城的一切了若指掌,听来令人胆寒。

“胆子这么小还混江湖,服了你了。”唐霄吐出一口气,将方才杨采苓所给的暗器尽数取出,掷于地上,“这下总可以了吧?是不是要我把衣服都脱光?”

说完这句话后,唐霄又突然抓住身边的杨采苓,一把搂在怀中,笑道:“既然郁兄盛情难却,我们俩就跟他走一遭吧!”说完在杨采苓脸颊浅吻一口。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杨采苓双颊晕红,一把推开唐霄。

“嘿嘿,识时务者为俊杰嘛!”郁保四见唐霄解除了武装,悬在心中的一块石头也终于落地,忙挥了挥手,“你们几个,把刀收起来!然后替唐少侠将兵器收好,好生保管,待到了梁山泊,再原物奉还。”

那几个“纸人”喽啰果然听话,纷纷还刀入鞘,退在一旁。其中两人弯下腰来,开始收拾地上的暗器。

靠近唐霄的那个“纸人”喽啰捡起最后一颗霹雳弹,准备放入布袋,可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这颗霹雳弹,竟然只有一层纸壳,里面却是空心的。他正自疑惑,又找了两颗一看,发现也都是空心弹。他不禁想,这唐霄身上带这么多空心弹做什么?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心中产生,可是,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就现在!”只听得唐霄一声怒吼,他挥动手臂,朝着眼前三人洒出一把黑火药。与此同时,杨采苓也将手中的黑火药洒在了另外两个“纸人”身上!唐霄右手洒出黑火药,左手紧跟着取出两支火折子,在嘴上一吸,登时火苗蹿起,手腕一抖,朝“纸人”身上丢掷过去!杨采苓也如法炮制,瞬间点燃了两个“纸人”!

——既然浑身裹满了易燃的四会纸,那就让你们尝尝被火焰吞噬的滋味!

原来唐霄一把搂过杨采苓,并非想轻薄于她,而是用手指在她背部写下了几个字,然后将从霹雳弹中取出的一把火药,塞进了她的手中。届时两人分别负责南北两边,同时向四方洒出火药。连最后浅吻的那一下,也只是把嘴凑到她的耳边,说了“听我指令”四个字而已。

唐霄留意到那些装神弄鬼的喽啰身上,披了一层又一层的四会纸,霹雳弹中又有充足的黑火药,是以在交出武器之前,故意说话拖延时间,方便自己从袖中取出霹雳弹里的黑火药。这一手“袖里乾坤”的功夫,唐霄可是拿手得很。

原本漆黑的街道,被这五个哭号惨叫的“火人”照耀得如同白昼。

那五人身上缠绕着数层四会纸,燃烧之后,火光乱舞,猛火将贴身布料也灼得融在皮上,根本撕不开。这几人就这样在地上不停打滚,被火烧得舒腿伸拳,痛苦不堪。

“你竟然耍诈!”郁保四见转瞬之间,便损了五个手下,怒气之冲头顶,双手横握那根哭丧棒,朝唐霄和杨采苓飞速奔袭而来!

其中两个“纸人”身躯顿时被烈焰吞没,手中那袋暗器就随手一丢。唐霄立刻伸手接住,滚到一边,双手已扣有三四种暗器。他见郁保四双眼刹那暴瞪,挥着哭丧棒向他袭来,也不再犹豫,单腿踏墙借力一蹬,整个人飞跃到半空之中。上升到最高处时,陡然间双手在半空点点戳戳,寒光闪耀犹如漫天繁星,弹似流星,冰雹般向郁保四激射而去!

袖里乾坤大,凌空御风来!

唐家六奇十二绝,并非浪得虚名!

郁保四也非等闲之辈,身形左右闪烁,一根钢铁哭丧棒左挡右磕,把流星一般飞射而来的暗器,磕得四处纷飞,犹如空中落下的漫天箭雨。

唐霄落地之后并不停歇,顺势侧滚一圈,双手扣住两把飞刀,腕部发力,利用掌肌的力量,把两把飞刀一前一后打了出去!

一股奇急的破风声音,从郁保四下方往他脸上袭来。

郁保四瞥见那飞来的黑影,立刻挥舞哭丧棒,欲将之荡开。谁知交接之下,那飞来的暗器意想不到的沉重。这一瞬间的犹豫,左胸口立刻被另一把飞刀刺中,鲜血横飞!郁保四忙把哭丧棒一阵旋风疾舞,护着身躯,双脚忙往后退去。

原来唐霄投掷飞刀之时,第一把故意发力极重,意图吸引郁保四注意,后一把飞刀才是致命一击!那两把飞刀的飞行轨迹成一条直线,所以即便郁保四砸开第一把刀,也绝无空隙时间再去应付另一把!唐霄在瞬息之间出招,已是把一步步打法都考虑在内。

武斗,并不单单靠武艺,有时候还需要战略!

——太小看这个臭小子了!

幸而飞刀入肉一寸,插得并不深,郁保四咬紧牙关,又提棍冲了过去。虽然他和唐霄只有七八步距离,可面对一个暗器高手,这却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郁保四在江湖成名已久,靠的从来不是运气,而是实力。唐霄的暗器固然厉害,但论江湖对战的经验,郁保四决计凌驾于唐霄之上!

——你当真以为我破不了你的暗器?

正在唐霄准备发动第三轮暗器进攻时,郁保四忽然将手中的哭丧棒往身边的门板砸去!那门原是街边棺材店铺的门板,被钢铁哭丧棒一砸之下,猛地一记爆响,木屑横飞。郁保四飞身跃入棺材店。

唐霄何等聪明?见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立刻明白他想做什么,大叫不好,但此时赶去阻止,为时已晚。

只过了一眨眼工夫,郁保四又从棺材店蹿出,此时右手持哭丧棒,左手取了一块硕大的楠木棺材板竖在身前,当作盾牌使用。他没有停下脚步,一双细长的眼眸中闪出浓烈杀意,向唐霄猛冲过去!

郁保四相信,若要近身搏斗,唐霄绝非自己的对手。

唐霄本想利用轻功的优势,往后急退,再次拉开他和郁保四的距离,可是如此一来,杨采苓便会暴露在郁保四的攻击范围之内。这种境况下,唐霄绝不会拿杨采苓的命去冒险。

唐霄紧盯着郁保四急奔的双足,目量着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此时发射暗器,会尽数打在棺材板上!而且以唐霄现在的腕力,发射出的暗器,想洞穿厚达两寸的木板,极为不易。八步、七步、六步、五步、四步……

已经进入了哭丧棒的攻击范围!

郁保四心中大喜。一般来说,暗器大部分用于伏击偷袭,距离越远便越占上风。所以即便是暗器高手,至少也要四步以外的距离,才能真正发挥威力。可如今两人之间的间距,早已在四步之内。而这个距离,对于长约六尺的哭丧棒最是有利。

他移开棺材板,将右手的力量灌注在哭丧棒上,横扫出去!哭丧棒的前端,正好可以扫到唐霄的腰际,而他的暗器在如此近的距离,却没有用武之地。这一切都是郁保四经过计算得出的结论。他这一记攻击,势在必得!

铿锵!

金属轰鸣之声,在东京的天际回荡!

郁保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哭丧棒,竟然被唐霄用一柄剑身漆黑的二尺短剑,生生架住!最令他惊讶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在唐霄身体上方,漂浮着星星点点的十多种不同形状的暗器!

不!准确地说,不是漂浮,而是被唐霄用力抛掷上去的!

这难道是早已失传的掷剑术?

唐霄左手持龟兹短剑挡住哭丧棒的进攻,右手一条追魂链朝郁保四横抽过去!郁保四下意识地用棺材板去挡追魂链,却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链条极柔,它撞上木板,并不会反弹,而是缠绕在木板上!这,也是唐霄的目的!

由于发力迅猛,追魂链迅速围绕棺材板缠了三圈,在最后一圈尚未缠绕完毕之际,唐霄瞬时把铁链松手,往后抛去。那抛掷的力道极大,郁保四左手一沉,棺材板险些脱手。

唐霄看准时机,从半空中接住一柄急速下坠的飞刀,趁着郁保四中门大开,没有木板抵挡的空隙,将全臂力量贯注于这把飞刀上,如闪电般来回劈砍了两刀!

郁保四的右颊和左胸接连爆出一丛血花!

得手之后,唐霄并没有停止攻击,他将最后一刀狠狠插入了郁保四的右肋!直到此时,郁保四左胸右肋各插着一把飞刀,战况极其惨烈。

唐霄将掷剑术的技巧结合暗器手法使用,一方面规避了飞剑杂耍不能应敌的缺点,又结合了暗器细小在空中不易察觉的优点,实战中更具迷惑性,是以能够一击即中!

谁说暗器专家就不能是近战高手?

郁保四硬憋一口气,抽回哭丧棒,右手持棒尾直刺唐霄面门!

唐霄把头一侧,倏然间避开,空出的右手直直一拳,朝郁保四脸上轰去!郁保四虽然身受重伤,却反应极快,左手松开棺材板,斜切唐霄手臂,架住拳势。唐霄左手龟兹短剑上撩郁保四颈部,郁保四忙横过哭丧棒格挡。唐霄的龟兹短剑又划了个斜斜的圆弧,脱开哭丧棒,剑刃又往郁保四的脖子上斩去!剑风虎虎,郁保四用尽全力把哭丧棒上举,一声巨响,火花蓬飞,两人都碰得虎口发热,兵器双双脱手!

两人在极近的距离展开鏖战,乒乒乓乓打了几个来回,一时间难分高下,直到一同丢失兵器。杨采苓站在一边,瞧得为之眩目。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她口中的登徒子,武功竟然如此高强!

兵器既已脱手,接下来,难道就是赤手空拳的肉搏吗?

不。因为唐霄在运剑之时,早已想好了下一步招式!

永远比对手多想一步,这才是袖里乾坤・唐霄最可怕的地方!

哭丧棒脱手后,郁保四忙踏上一步,双手握拳奋力挥出,而唐霄却没有出拳和他互殴,而是双手往前忽地探出。郁保四的拳头完全正中唐霄的胸膛,而唐霄并没有躲避,只是深吸一口气,硬吃了下来。

这,是为之后的杀招,付出的代价!

付出代价之后,唐霄也得到了他应有的报答——飞刀的刀柄!

他以胸膛硬吃郁保四双拳的代价,换取了双手握住郁保四胸前两把飞刀的机会!

胸口好像被铁锤重击了一下,唐霄闷哼一声,双臂陡然发力,将两把插在郁保四身体里的飞刀,生生拔出!

郁保四长声惨呼,两道血箭,如涌泉般向上喷出!

唐霄的脸瞬间被郁保四的鲜血染红。他双目赤红,不等郁保四哀号之声完毕,又将双手的飞刀,一左一右,“哧”的一声没入了郁保四的颈部!

这一次,郁保四没能发出声音,巨大的身躯直直向后倒了下去。

结束了。

唐霄松开双手,弹身退出,只觉得胸口气血翻腾,如果没有估算错误,方才郁保四奋力一击,已把他胸口的肋骨震裂了几根。

“登……唐霄……你……你没事吧?”杨采苓忙上前扶住腿脚发软的唐霄。

“我……我没有大碍,只是受了一点儿轻伤。”唐霄勉强抬起头来,“小苓,你……没事吧?”

杨采苓见唐霄虚弱不堪,心头一酸,凄然下泪。

“赢的人是我吧?那你哭什么哭!”唐霄强打精神,调笑道,“难道你是怕我会死?怕我死了之后,江湖上便没有人愿意娶你为妻?放心,我可没那么容易死掉。”

此时的唐霄,每吸一口气,胸口便会传来一阵剧痛。毕竟用胸膛硬接了郁保四十成力量的拳头。便是一块砖石,恐怕都会被郁保四一双铁拳打出裂痕,更何况是血肉之躯。

杨采苓又羞又急,嗔道:“谁说的?最好你立刻就被打死!”

两人说笑了几句,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远处出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号。

听得这声惨叫,杨采苓面色倏变,急道:“这是栾大哥的声音,他武功那么高,难道被那两个家伙打伤了?”

唐霄面色也严峻起来,沉声说道:“听这声音,恐怕栾大哥危在旦夕。他是为救我而来的,现在遇上了危险,我一定要回去帮他。小苓,你先找个安全的藏身之处,等我把栾大哥救回来,再来找你。”

杨采苓踌躇了一会儿,暗忖自己不会武功,就算去了也是平添麻烦,到时候还要麻烦唐霄腾一只手出来救自己。可是如果不去,唐霄若有个三长两短,又该如何是好。杨采苓登时思潮纷起,一时不知该如何决断。

“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杨采苓垂泪道,“我会一直等你,等你带我离开这里。”

“我答应你,”唐霄胸中顿生一股暖意,“一定活着回来找你。”

白光一闪,白胜的刀已朝栾廷玉劈去!

栾廷玉大喝一声,双手发力将长棍上扬,刀棍火速交接。白胜本以为他必然中刀,没想到栾廷玉中了化筋散竟然还有抵抗的余地,于是不等刀招变老,便跨步转身,挺刀直出。栾廷玉再举棍急挡,却挡了个空,左胸口绽出一道血花。幸好只是削破皮肉,没有伤到筋骨。他想反击,可这化筋散的毒性太强,栾廷玉甚至看不清白胜的身形,更别谈那柄左劈右砍的朴刀。为今之计,只有孤注一掷,尽快解决战斗。时间拖得越长,对栾廷玉越不利。

计较已定,栾廷玉咬破舌头,让自己头脑清醒一下,双脚施展轻功往后急退的同时,右手持着棍尾大幅扫出!全力发劲的刹那,栾廷玉口中亦爆出一阵惨叫般的怒吼!便是这声嘶吼声在极静的深夜发出,被远在数里外的唐霄、杨采苓听见了。

这一记扫棍,乃是栾廷玉咬定牙根竭力使出,务求一击即中,是以长棍挥出时引得风声猎猎,可见势道威猛之极!

白胜听得这破风之音,便知此棍凌厉绝伦。他见识了栾廷玉单臂破石甲的刚劲,自然不敢正面撄其锋,可这长棍的扫荡范围极大,他此时若翻身跳出攻击圈,就算不被钢棍拦身,下身一双胫骨也必然被击得粉碎。

命在须臾,哪容白胜多想,他知道棍劲刀锋不可抵挡,忙翻动手腕,用朴刀的宽厚刀背,去硬挡栾廷玉这记的突击!

“锵”的一声巨响,白胜虎口崩裂,他感觉到了栾廷玉那海啸般的劲力。

——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白胜连人带刀,被栾廷玉一棍打得飞将出去,人在地上滚了三四圈才落定,整个人狼狈不堪。幸好有朴刀缓了一下冲劲,让白胜不至于受到重创。只是那把朴刀的刀背被震出裂痕,已经不能再用了。

若在平时,栾廷玉只需跨步上前,劈头一棍,便可结果了白胜。

只可惜,今非昔比。

扫出这一棍后,栾廷玉的状态并不比白胜好多少。他半蹲着身子,向着白胜,把长棍横在胸前。此时的栾廷玉,虽然还在战斗,呼吸却异常急促,整张脸散发出浓浓的黑气,嘴唇的颜色已是完全墨黑。

——好烈的毒性!

白胜用手支起身子,心中也是惊惧交集。他见过许多中了化筋散的武者,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栾廷玉这样,还有如此巨大的威胁。若不是自己将刀锋变为刀背挡架,方才就被这厮一棍扫中胸腔,断骨而亡了。

——这家伙,还有多少潜力没有激发出来?

栾廷玉和他们缠斗了这么久,又中了毒,眼睛快瞧不清东西了。他只是听声辨位,独目直视前方,手里紧紧握住长棍。自行走江湖以来,除了祝家庄一役,栾廷玉从未陷入过如此绝境。可在白胜眼中,栾廷玉似乎还没有发挥出全部的力量。也许栾廷玉只是在等待时机而已,等自己发动第二次攻势,再以刚才那种可怕的力量一棍击毙自己……说穿了,白胜生性胆小,他不敢冒这个险。

两个人就这么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对峙着。

白胜一直在等待,等待化筋散的药效完全发挥。

“哴呛!”

栾廷玉单手一松,钢棍歪倒在一边。他人也从半蹲的姿势变成了四肢着地。虽然勉强想抬起头来,可他已经做不到了。毒血弥漫到了全身,手脚开始不住颤动,不得不承认,他已然丧失了行动能力。

“嘿嘿,想不到我白胜,今天会立此大功!”

白胜站了起来,朝栾廷玉走去。

眼前这个家伙,可是连续击败了三位梁山好汉的高手,竟然被他这个排位如此靠后的小头目擒住。不知此番回到山寨,会得到什么奖赏?白胜仿佛已经看到了忠义堂中,众位弟兄夹道欢迎,自己受到公明哥哥重用的场面。

——我白胜可不是偷鸡摸狗之辈,我也是个好汉!

“他妈的……”

虽然声音轻微,但还是被白胜听见了。

“你说什么?”白胜伸手一把揪住栾廷玉的头发,然后往后用力,让他能把脸抬起来,“我问你,刚才说什么!”

“嘿嘿嘿。”栾廷玉不怒反笑,脸上一团黑气不散,甚是恐怖。

“死到临头,你笑什么?”白胜取出腰间匕首,绷紧着脸,低声对栾廷玉喝道。

“我笑我栾廷玉一生英雄,竟然死在一个鼠辈手上。”栾廷玉咳嗽了几声,冷笑着道,“早知如此,还不如在祝家庄,被那恶汉李逵一斧子劈死,来得痛快!”

白胜绰号“白日鼠”,本就是别人揶揄他游手好闲而给他取的名字。他虽在生辰纲立了功,可上了梁山后,他和 鼓上蚤 ・ 时迁 等人,却一直被众兄弟瞧不上。时日久了,也心生不平,心道你们这群家伙,也都是强盗匪类,平日里都是干些杀人越货的勾当,倒瞧不起我们这些小偷闲汉?但在山寨中,谁的拳头硬,谁便有话语权。是以白胜这类功夫低微的头领,漫说天罡军团,便是地煞军团中,也没几个人将他放在眼里。

此番被栾廷玉点破,直呼“鼠辈”,简直再贴切不过。他深知单打独斗,十个白胜也未必是栾廷玉的对手,一下子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恼羞成怒,抄起匕首,怒目道:“谅你天下无敌,今日也要死在你白日鼠爷爷手上!”说罢便要横刀切割栾廷玉的咽喉。

正要切下,耳边忽地“哧哧哧”声响不绝!

暗器!

白胜仓促间斜身闪开,可右脚拇趾猝然被暗器砸中,登时炸开血花!

他身形定住,再抬眼看方才站立的地方,地上钉着四把飞刀,其中一把刀刃带血,显然是伤他的那把。

“郁保四和他的手下已经被我杀了,你是要死要活?”

半空中传来了唐霄的声音,可却不见他的身影。

“我……我自然是要活!”方才那记突袭,令白胜猝不及防,惊得面无人色,“唐少侠,我与你无冤无仇,又助你脱狱。看在咱们狱中的情分上,你不如放了我……”

白胜边说边四下张望,却找不到唐霄在何处落脚。他听闻过唐家轻功如何了得,没想到竟真的如同神仙一般腾云驾雾,身子可在空中游移。再说这唐霄暗器功夫如此了得,方才若多射几把飞刀,他白胜还焉有命在?

“情分?呵呵,前辈,你可真当我唐霄是黄口小儿,任你欺瞒?今日我本必会杀你,但如你所言,瞧在你我狱中几个时辰的情分上,你快滚吧!”

白胜如蒙大赦,弃了手中的匕首,慌不择路地向街道深处跑去。

待白胜走远之后,唐霄才从街角暗处跌出。此时的他也是身受重伤,方才的飞刀偷袭,乃是唐霄竭力所发,原是想取了白胜的性命。也是因为胸口气血混乱,影响了手腕的发力,所以飞刀有些偏差,让白胜这厮躲了过去。但唐霄一击不中,也不自乱阵脚,反而唱起了空城计,生生将白胜给吓跑了。

他搀扶起倒在地上的栾廷玉,见他面色暗黑,便知道他中了毒。栾廷玉双眼半睁,可已不复神采。唐霄将他背负在身上,往来时之路原路返回。离开的时候,他听见了一阵纷乱的马蹄声正向这边袭来,声势极盛。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官府的追兵到了。

“你……你是……”

“我是唐霄,栾大哥放心,我们现在找个安全的地方替你解毒。”

唐霄扭过头,望了一眼昏死在街道上、生死不明的石勇和段景住,眼神中闪过一丝怜悯。看了一会儿,便又转过头去,展开轻功跑向远处,身形渐渐被黑暗吞没。

白胜不要命似的跑了好几里,来到一条石拱桥边上,兀自喘息不定。

——好不容易捡回条命,唐霄这厮可千万别后悔,又来追我!

他忌惮唐霄的轻功,所以一路上连休息也不敢,直跑得浑身没劲才敢停下。

背脊上的衣服因为汗水的关系,紧紧贴在皮肤上。静下来后,被冷风一激,身上顿起阵阵寒意,身子也不禁微微颤抖。

白胜背靠在拱桥石杆上,心想这次行动功败垂成,回到水泊梁山,军师哥哥定会震怒。这次的行动,公明哥哥极可能也是知道的。若真是这样,那麻烦怕是小不了。

宋江平日里对众兄弟客客气气,可较真起来,也是要杀头的!

李逵那次,若不是他将功抵过,脑袋和身体早就分家了。虽然大部分头领都认为,宋江只是为了吓唬吓唬他,可白胜不信。

——那种表情,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就是要杀人的表情!

自从天王晁盖哥哥仙去,宋公明做了梁山之主后,军师吴用备受重用。吴用行事雷厉风行,四下出兵远征绿林帮派,收为己用。并启动“猎鹰计划”,用尽各种手段,招揽天下各路英才。其中,最著名的,便是在大名府收获了“天下第一”的卢俊义。虽然这个卢员外平日里痴痴呆呆,但用剑打起架来,可真不含糊,强如关胜、林冲,都要甘拜下风。

对于这些事情,宋江一概不管不理,吴用做的这些,是否全都出于宋江的授意,梁山上下也是猜测纷纷。甚至有不少兵卒偷偷私下议论,将这些功绩全都归在了宋江身上,并说宋公明之才远远高于晁天王。曾头市一战,晁天王死得其所。幸好这话没被宋江听去,不然这些兵卒非掉脑袋不可。

梁山泊的势力,真是一日强过一日,可对于白胜来说,似乎还是觉得晁盖在的时候更快活一些。他摸不透宋江的想法。宋江和晁盖不同,他不会把什么事儿都拿出来和兄弟们商量,他更喜欢关起门来,和军师还有公孙先生商讨对策。或许在他心里,梁山泊的兄弟大部分都是草莽之徒,易冲动坏事。

但有些事,也不能你说如何,便是如何。比如最近在梁山内部闹得最凶的“招安事件”。如果不是林教头及时制止,花和尚和李庄主两人之间的一战,恐怕难以避免……话说回来,如果晁盖哥哥还在,根本不会考虑招安。对于这点,白胜还是很有信心的。

招安,正是此时梁山众好汉的心头刺。除了武松、鲁智深等天罡高层将领之外,没人敢当着宋江的面提出反对。至于他白胜,只敢腹诽几句而已。

他胡思乱想了一阵,双腿的酸麻劲儿也过了,思路也开始逐渐清晰。他正欲起身离开,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唐霄不现身的原因,也许根本不是想放了我,而是他不能现身——那么,他极有可能也受了重伤!

适才匆忙之际,他不敢细想,可现下细细斟酌,越想越不对劲。

——应该还没走远!

白胜猛地扭过头,望向自己跑来的地方,露出懊悔的神色。

——可恶,竟然被这小子耍了!

他立刻从袖中取出一只银色的哨子,放在嘴边吹起来。

一股悠扬奇特的声音响起,环绕在东京城的天际。

吹完一哨,表面看去城中无甚动静,但白胜知道,如同平静的河流般,东京这条大河下已涌出无数道湍急的暗流。

在这座东京城里的所有梁山人马,只消一盏茶的工夫,便会全员集结在“暗曶馆”。

实际上,梁山在好几个城镇都设有所谓的“暗曶馆”,以供梁山弟兄接头。

这些分布在大江南北的暗曶馆,隶属水泊梁山的秘密机关——莲台寺。其中的工作人员,则唤作“探事郎”,亦是水泊梁山培养的专业谍报人员,直接听命于莲台寺。像东京城这种级别的城市,又是天子脚下,是权力政治的中心地带,暗曶馆所设置的探事郎数量则多达二三十人。这些探事郎平日里与普通百姓无异,甚至有家庭有工作,行踪极其隐秘。朝廷有任何风吹草动,探事郎便会快马加鞭,把消息传达至水泊梁山总部。

而位于东京的暗曶馆,则是那家城内籍籍无名的小客栈——云来客栈。

任谁都想不到,这家客栈中,那位唯唯诺诺、视财如命的卢掌柜,竟会是水泊梁山设在京城的暗曶馆总指挥使。白胜心想,那个一直潜伏在东京的天罡军团头领,极有可能也藏身在云来客栈中。到时,若能得他助拳,再来两个栾廷玉,也不足为惧!

白胜伸手摸了摸已瞎的右眼,心中暗暗起誓,绝不能让他们轻易走出这东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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