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东地区和俄罗斯摊牌后，总统很快宣布胜利。一枚巡航导弹出其不意地击中俄罗斯战机驻扎的空军基地，炸毁了跑道和至少半数苏–57战机，打掉了他们在这场冲突中的制空权。俄罗斯的太平洋舰队绕过马尔代夫时，受到美英联合舰队的阻拦，这是一次令俄罗斯蒙羞的战略撤退。在克里姆林宫内部，有传言说普京执政的时代要结束了。
蒂尔迪·尼钦斯基却如日中天，总统采信她的建议，看到取得的成果，总统通知蒂尔迪，打算让她担任国家安全顾问。这向内部人士释放了一个信号——对俄罗斯领导人采取怀柔政策的时代结束了。
总统和大部分内阁成员躲过了传染病，终于可以离开韦瑟山回到白宫。商务部长和三名最高法院法官去世，国会至少有四十名成员丧生。还需要几周时间，基本的交通运输服务才会恢复正常。人们也开始觉得可以安全地从他们的避难所里出来，当然，大家有很多葬礼要参加。
大多数国家的孔戈里流感新增病例开始下降，情况的复苏似乎指日可待，可就在这个时候，希望之光又熄灭了。因为闹钟没响，蒂尔迪醒得很晚。她去刷牙时发现停水，炉灶上的煤气也停止供应。她尝试给白宫总机打电话，可是没有信号，不论座机还是手机都没有。总统宣布她的任命后，还没有给她配备安全电话。
蒂尔迪没有洗脸，戴着休斯敦太空人队的棒球帽藏住头发，步行去往白宫——倒霉的是，天刚好在下雨，她沿着第七大街走向国家广场，风吹得她拿不住伞。狗在街上乱跑，她注意到商店被抢，警察没有出现，街头只有危险的青少年，他们也许是她听说过的一个孤儿黑帮的成员。蒂尔迪经常听到枪声，前一天夜里还听见好几声爆炸。蒂尔迪提醒自己她是这个国家最有权力的几个人之一，可是独自待在公寓，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吓坏了的老太婆。
雨下得很大，路上的坑洼都积成了水坑。到处都没有灯光，没有交通信号。三辆消防车挡住了D街的十字路口。曾经伫立街角的不少连栋房屋如今成了一堆瓦砾。“煤气主管道爆炸，”一名消防员在做解释，雨滴在他的头盔上飞溅，“城里到处都发生爆炸。”他们正在挖掘尸体。
至少还有消防员，也就是说还有政府，所以文明还在延续。这些事情考虑起来感觉很疯狂。
白宫启动了备用发电机，给人一种正常的感觉。可是里边的一切都处在过渡时期。前总统的大多数内阁成员——那些活下来而且能正常工作的——都在任上，可是新总统想安插自己的心腹，所以一位新任幕僚长接待蒂尔迪。
“我知道他想要见你，”幕僚长说，“我们找不到人，你直接来就对了。”
她给了蒂尔迪一条披肩遮住打湿的肩膀。新任幕僚长作为头一位任此职务的女性创造了历史——如果还有历史可以创造的话，蒂尔迪悲观地想。其实华盛顿特区的小圈子之外，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互联网已经崩溃，没有电视和广播，只有几份报纸还能印刷……现代文明的基石正一块块被拆走。
前任幕僚长的家庭照片仍然摆在桌子后边的书架上，蒂尔迪裹着披肩，一边等待一边观看。她知道照片上的一个孩子已经离世，她估计所有的照片以后都得经受这样的审视：谁活下来，谁没有。
幕僚长回来了，她示意蒂尔迪进入总统办公室。
总统正凝视窗外，手里拿着标准拍纸簿[1]。办公室里空空荡荡，前任所有者的痕迹已经被清理干净，就连办公桌都已经被更换，这一张是西奥多·罗斯福总统用过的。“蒂尔迪，”总统指着金色的沙发轻声说，他们俩面对面坐下，“你怎么看？”
“俄罗斯人。”
总统点点头：“他们有这个能力。”
“有多少系统停止运行？”
“时好时坏。不过也许半个国家已经停电了。得克萨斯没事，他们自己供电。水处理系统、煤气，不是这儿就是那儿，都是严重的问题。病毒攻陷了大部分互联网，云端数据被擦除，私人工业被毁，股市关闭。我们已经进入20世纪30年代以来最严重的大萧条时期。我不知道何时我们将以何种方法让一切恢复运转。我们有大麻烦了。”
“您最担心什么？”蒂尔迪问。
“我非常担心我们的核设施。有报告说亚拉巴马贝尔丰特核电站的安全机制已经被攻破，其他机构的消息我们还没有听说。大谷力坝已经完全放开，冲毁了下游的一切。其他大坝也有可能，人们会被淹死。煤气管道超压会导致房子爆炸，医院也都停电了，他们的确挑了个艰难时刻按下开关。”
“我们该拿它怎么办，总统先生？”
“我们得做出回应，但是都准备好得花好几天时间。建立某种安全的通信机制，这样我就能和我的指挥官们通话了。”
“要是他们在那之前发动进攻呢？”
“我们的应急系统一切就绪，可以轻易发动反击，直接把俄罗斯彻底消灭。可那是我们想要的结果吗？说实话，全球定位系统重新上线，我们才能采取行动。现在我们有很大危险。”蒂尔迪看他已经在本子上记录，第一条就是核打击。
蒂尔迪已经深谙和有权势者的相处之道，所以就等待被问到。总统正在苦苦寻找答案，蒂尔迪从没真正尊敬过他，但是此刻却觉得他颇有道义，肩负起从不渴望承担的重大责任——实施复仇，并很可能因为他的一个决定就杀死史上最多的人口。而这是他上任后的第一个行动。
最后他说：“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你有能力让俄罗斯的公共事业停摆吗？”
“没法完全做到他们对我们的打击，我怕那会让美国显得虚弱。普京的优势在于有一套不像我们这样依靠高科技的系统。”
“然后还有流感的因素。”
“你也觉得他在背后捣鬼？”
“俄罗斯似乎对孔戈里病毒更具免疫力，从这点可以推测他们有可能先研制出了孔戈里病毒疫苗，而后把病毒释放出来，在世界范围内散播。”
总统盯着蒂尔迪，嘴巴微微张开，然后他摇摇头：“我确实相信邪恶，可是他们能下作到这种程度？撒旦降临人间了吗？”
“我不知道，总统先生。”
“我们还得考虑未来。我不知道还要多久社会秩序才能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刚听到估测数据，世界人口可能减少7%，经济影响还无法估量，不过单说我国的话，我们的国民生产总值可能会降到原来的40%。我们已经进入一个新时代，敢于迈出下一步吗？”
蒂尔迪认为普京总是测试限度，扩张界限，设置陷阱。瘫痪电网行动已经谋划多年，这是他抓住美国软肋的机会，他不会白白浪费。这是为他在伊朗事件上受辱而做出的报复性回击。
“首先，你应该杀了他，”蒂尔迪说，“长远考虑，这是最合算的反应。”
总统考虑了一会儿，然后又在自己的列表上添加了一项。
[1]拍纸簿又叫拍纸本，形状一般为竖开的笔记本，内页有横线或者网格，或者是空白等很多形式。一般本子的最后一页之后有厚于内页的纸张或硬纸板。标准拍纸簿（legal pad）尺寸比较大，横格黄纸，通常是22cm×36cm，一般放在书桌上便于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