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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偶像、浅尝辄止的文学家及其他

文学偶像、浅尝辄止的文学家及其他1
(我的回忆片段)

我从小时候起就十分爱好文学。当时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我是在什么时候、什么环境下读了沃尔特·司各特的某一部新长篇小说,或是《奥涅金》的新的一章。我最大的乐趣莫过于对我的同伴、亲戚和一大帮寄居在我们家的太太们朗读沃尔特·司各特的小说了。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有一位从小就受到戈登2和让丽丝3小说熏陶的太太,她身材很胖,胃口很好而又多愁善感。有一天她对我说:“唉,您那位沃尔特·司各特太没意思了。写来写去尽讲些吃的!”我一听就火了,说道:“那又怎么样?这一点应该很合您的口味,因为您从早吃到晚,成天就想着吃。”那位多愁善感、胃口很好的太太向我的母亲告了我的状,善良的妈妈轻轻拧了一下我的耳朵,莞尔一笑,说道:“好孩子,你瞎说一气,委屈了这样一位可敬的太太,不感到害臊吗?”然而实际上妈妈对我委屈了这位可敬的太太似乎感到十分满意,因为妈妈憎恶她,担心我的外祖父受到她的摆布,影响到妈妈预计从外祖父手上得到的一大笔遗产。

后来我甚至开始每周出一份小报,对那位多愁善感、胃口很好的太太展开笔战。妈妈读了小报的第一期(那是我有一天偶然发现的),感到异常满意,便故意把它放在显眼的地方。那位多愁善感、胃口很好的太太一眼就看到了,她极为愤慨,大发雷霆,而我却因此头一次尝到了作者的自尊心得到满足时那种甜美的滋味。尽管我受了不准吃午饭的处罚,我细心抄写、画了各种花纹图案的那份小报也被当面撕得粉碎,但那位多愁善感的太太的暴怒却鼓舞了我从事文学活动。

当我有生以来头一次见到一位文学家4,而且蒙他青眼相加,握了握我畏畏缩缩伸给他的那只颤抖的手时,我内心的那种狂喜、那种青年人的战栗之情真是难以形容。在我看来,这位文学家身上的一切都是不平凡的,了不起的。我贪婪地谛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注视着他的每一个动作,不过说句实话,这种动作十分单调,因为那位文学家只干了一件事,就是伸手拿摆在他面前的酒瓶,把自己的杯子斟得满满的,然后把杯子举到嘴边。当一瓶酒快要喝完时,他的一双眼睛红得有点古怪,这时我觉得他的眼神里闪烁着神圣的灵感的光芒。他的话越来越大胆,越讲越兴奋,令我感到十分悦耳,为它的思想深刻和富于诗意而倾倒……他说:“不,我不想用俄语写作!俄国还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还不足以理解和评价我的作品……以后我要用法语或意大利语写作!”后来我才知道,这位文学家的法语只达到阅读的水平,而且还离不开词典。可是在当时,我和另外几个跟我一样热心而不通世事的青年却吓坏了,生怕意大利或法国文学界夺走了这样一位天才,给祖国文学事业造成损失。我们感情冲动地奔到文学家跟前,几乎异口同声地喊道:“啊,看在上帝的分上!请您别让俄国文学失去您字字珠玑的作品!请您相信,您在我国也能找到知音——他们对您的作品会热烈赞赏……”我们的声音激动得发抖,眼里也颤动着泪水。文学家似乎被感动了,睁开刚才闭上的眼睛。当时我们以为他那诗意的心灵里产生了什么美妙的幻影,为了看清这些幻影,他才闭上眼睛,陷入沉思。可是后来回想起当时的情景,我们下面的解释倒是更加合理、更接近真实情况:文学家只不过是多喝了一点,打起盹来……不管怎么说吧,我们的叫声、我们的恳求和热情迸发的举动把他从幻想的世界拉了回来,或者说使他从昏然入睡的状态中惊醒过来。文学家恢复了神志,用浑浊的眼睛把我们扫视一番,然后庄重地说:“唉,那么好吧!”说着他意味深长地挥了挥手,“好吧,我就用俄语写作吧!”随后他转身向我们伸出双手,我们满怀虔敬之情抓住他的手。“感谢诸位,谢谢!今天晚上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一个夜晚,”他继续说,“我对它将永志不忘。我找到了一些温暖热诚、充满诗意的心灵,从现在起,咱们之间就建立了牢不可破的永恒的盟约,因为我们彼此息息相通……好吧,咱们去干上一杯!”于是我们一起去参加晚宴,不用说,祝酒时首先为这位文学家干杯。晚宴快要结束时他又开腔了,声调像预言家一样,讲得好极了,可就是叫人有些费解……“莎士比亚是个天才,但同时又是个废物,”他鼓吹道,“我能把这两种看起来水火不相容的观点结合在一起。我对莎士比亚自有我的看法。是的!……普希金是个天才,很有才华,他永远写不出博大精深的巨著。他的剧本是本韦努托·切利尼5式的艺术玩具:用作装饰品倒是挺精雅,但却缺乏这个,”讲到这里文学家不知怎么攥紧了拳头,他那饱含诗情的舌头几乎不听他使唤了。“米开朗琪罗和本韦努托、歌手贝朗瑞6和《伊利亚特》的作者是不一样的……”接着文学家停了一会儿,喝下一杯酒,仿佛自言自语地继续说,“假如上帝能延续我的生命,我想我能创作出一些大作品来,留名于后世,让后人有所纪念。这个脑子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丛生着许多诗稿和形象!”

那位略带醉意的先生信口开河,语无伦次,而我们由于年轻无知,竟把他的这番话看成是一位必将在俄国文坛上实现转折、开创新时代的诗人充满灵感的语言——青年时代的迷恋一至于此……而当他的剧本在舞台上演出时,我们如痴如狂,对那些看不出剧本的天才的人表示蔑视,自己则大嚷大叫,要求作者亮相谢幕达十次之多,同时敲着手杖,捣毁座椅,直至维护公共秩序的人出面干涉。而现在我们对此又做何感想呢?我们当初为什么要喊得声嘶力竭,闹得汗流浃背,敲打得震坏了双手呢?——为什么要那样做呢?……不久前我们有一个人碰到了我们从前的那位偶像,这时的他已是满脸臃肿……“喂,怎么样,你写了什么新作品?”他问他道。“什——么?”那位退伍的偶像拖着重浊的嗓音问道,同时竭力在他那浮肿的脸上显出一副讥讽的神情。“我呀,老弟,眼下再不干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儿啦:我现在在捞钱!此一时彼一时嘛!”他做出一副意味深长的脸神,然后大模大样,继续走自己的路。

然而那位脑满肠肥的捞钱的文学家并未使我对文学的追求和热爱冷却下来。文学界的每一个新的现象、每一个新的天才都会令我感到说不出的喜悦:

我对文学上的每一项成就都感到高兴;我从未产生过一丝一毫的嫉妒之情;恰恰相反,我的本性需要有权威,需要卡莱尔7所说的英雄,需要崇拜——由于没有真正的英雄,我就崇拜那些由我亲近的人们创造出来、受到我的信任和敬重的小偶像。我把这些小偶像捧到台座上,满腔热情地加以崇拜。其中有一位这样捧成的偶像8,几乎被缭绕的香烟和我们的顶礼膜拜弄得神经错乱。这位小偶像比另外那一位更走运:我们把他举在手上穿过闹市,一边指给公众看,一边喊道:“这是刚刚出现的小天才,有朝一日他的作品将荡涤古往今来的整个文坛。大家向他鞠躬致敬!都来致敬啊!……”在广场上,在沙龙里,我们到处为他吹嘘。一位长着轻柔鬈曲金发、身材匀称优美、大名鼎鼎的小姐一再听人称道他,便很想见他一见,于是我们的小偶像被领到她的面前。领他来的人兴高采烈地对她说:“就是他!请看吧!就是他!”

长着轻柔鬈曲金发的小姐轻启她那娇小的朱唇(她不断用她那娇小的舌头舔嘴唇,让它保持鲜美),打算对我们的小偶像说一句非常优雅的恭维话——对这种恭维话,我的一位毕业于中等师范学校、在贵族府邸任家庭教师的熟人9通常称之为“香气四溢的上流社会的小饰物”,他(这已经是题外的话了,只不过顺便说说而已)还把自己的夫人尊称为荒唐的宝贝儿。“今天,”他说,“我带着我那荒唐的宝贝儿上涅瓦大街散步去了……”正当那位长着轻柔鬈曲金发的小姐打算给我们的小天才献上一件香气四溢的上流社会的小饰物时,他突然脸色苍白,身子摇晃起来,人们把他送到后房,往他脸上浇了些花露水。他清醒过来,但再也没有回到坐着那位金发轻柔鬈曲的小姐、被卡索灯10和蜡烛照得通明的沙龙……自此以后,我们的小天才变得令人无法忍受:他说什么都不愿意自己迈步在地面或人行道上走路,非要我们把他抬在手上,尽量举得高一些,让所有人都能看见他;他一再对我们发脾气,不住地叫嚷:“举高一些!高一些!”我们的手已经举得无法再高,完全麻木了,可他却一个劲地发脾气,不住地嚷道:“高一些!”我们断然对他说,我们既没有力气,也没有办法把他举得更高了,于是他开始指责我们嫉妒他、仇视他;他发狂似的从我们手中挣脱出去,跳到地上,鼻孔朝天、大模大样地在人群中走来走去,却不料人们并没有注意他,见了他的面也不低头叩拜……他感到极为委屈,便奔回自己的小顶间,这时那位长着轻柔鬈曲金发的贵族小姐前来见他,对他说道:“你是天才!你是我的人!我爱你!我来找你。我们上荣誉的圣殿去——上我们金碧辉煌的沙龙去,你在那里再也听不见一句俄国话;你应当同我们的人结识,因为只有我们的人才能赐予真正的荣誉……世界上的人分为两类:名人11和无名之辈12,你要是不同前者结识,你就无足轻重了……”说着她用散发着香气的手搂住他,她那轻柔的鬈发贴到了他的脸上……开始他不愿意承认对人的这种区分:他的整个禀性不由自主地反对这种怪诞的分类;但当她的手一触及他的手,他的心里就激起了最渺小、最卑微的虚荣心,而且用现实的形态表现出来……他想象着自己全身披金,置身于金碧辉煌、灯光明亮的大厅里,跻身于被秀发轻柔鬈曲的小姐称为名人的那些老爷中间,这些名人走到他的跟前和他握手,而她则一个劲地招引他去一个地方……那是一种豪华而又隐秘的女客厅,里面灯光昏暗,设有四脚形如兽腿的高级卧榻,就像俄国古代小说里描写的那样……而他则一直跟着她,一个劲地往那儿走去!突然间幻象消失——他发现自己依旧待在他那寒碜的小顶间,坐在旧货市场买来的硬邦邦的土耳其沙发上。他擦了擦眼睛,举目四顾,禁不住号啕痛哭;他满心恐惧,用手捂住面孔:由幻象跌回到现实生活中,他觉得这种转变太痛苦了。有一天他经历了这种幻觉之后,激动得久久地在他那小房间里踱来踱去,随后突然跑去找一家杂志的出版人——几天以前他交给这位出版人一篇小小的文章。当时他在这位出版人眼中还是一个小偶像,就像在我们所有人眼中一样。我们的小偶像要求务必把他的文章排在书的开头或末尾,让大家一眼就能看见,而且还要用金色的花饰或边框把它围起来,以显得与众不同。出版人满口答应,还拍了拍小天才的肩膀,唱道:

你会对我心满意足:

我将对你唯唯诺诺,

我会给你围上边框,

然后把你排在书末。13

从那以后,我们的小偶像开始满口胡言,很快就被我们从台座上推下来,完全被人遗忘了。可怜的家伙!是我们害了他,让他落了个可笑的下场。他没有过错。他承受不了我们把他捧上的那种高度。可是我们对他的迷恋却是真诚无私的,是出于一片好心。我们也没有过错:难道可以把人们的幼稚、热情、迷恋和失误看成是犯罪吗?……

我年轻时有过许多大大小小的文学偶像(我并不耻于承认这一点),因为那时我对生活的看法还很模糊,我的种种信仰也尚未定型……直到现在我仍然会看错许多事情和许多人,而且往往错得十分可笑,不论在文学上还是在生活中都是如此;然而只要有人不容置疑地向我证明我错了,我随时都愿意郑重承认自己的失误。一贯正确、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到惊讶、从来不犯错误、十全十美的人我可受不了,因为这种人冷冷冰冰,既无迷恋也无热情,尽管他们也许最有教养14。不管怎么说吧,我还是更喜欢有失误的人。有些失误甚至算得上可爱,因为它们源于宽厚善良的天性,出自温暖慈爱的心灵。我有一位朋友,很有教养,很有智慧,具有崇高的信仰,是个才华横溢、诗情满怀、令人极为钦佩、具有最精细的美感的作家,而且是个极为亲切、令人愉快的谈伴,叫人不知道更爱他哪一点——是他的为人呢,还是他的作品。15他对初学写作者和浅尝辄止的文学家所表现的宽厚态度和自我牺牲精神简直没有止境,因此,所有的作家,不论是初试文笔、行将搁笔还是继续写作的人,以及浅尝辄止的上流社会文学家,都十分信任他,带着手稿跑去找他,而他对所有人都是热情相迎,亲切握手。他那里从早到晚都有人朗读手稿,他的住宅里从早到晚都能听见翻动纸页的沙沙声,他被淹没在手稿堆中。我知道他一见这些手稿就感到全身战栗,胸口窒闷,觉得很不舒服;但只要有朗读者一登门,他依旧默默无言地做出牺牲,坐在椅子上,无可奈何地用手摸一摸他那浓密的长发,把它掀到脑后,然后请无情的来访者开始朗读;他的声音是温和的,但仍然可以听出一种小心压抑着的绝望的语调……

在这种场合下,一位浅尝辄止的上流社会文学家认为他必须事先声明一番,说他压根就不是,也不想当一个文学家(请注意,他是当着一位文学家的面讲这番话的:他可真够客气,真有上流社会风度!);说他从事文学活动只不过是闲来无事,随便写上一篇;说文学对他来说充其量不过是一种消遣,一种散心的方式;说他还不会完全正确地用俄语写作,他不习惯于俄语的结构;说他更为拿手的是法语,他能得心应手地用法语写作。与此同时,这位写作爱好者通常还要说几句恭维我的朋友的才华的话,我那可怜的朋友一听见这种话不由得心头发紧,苦笑一番,还得含含糊糊地敷衍一两句来答谢他的好意;这一套进行完毕之后,写作爱好者有时还要补充几句:

“我之所以来找您,不仅因为您是我们首屈一指的著名作家,同时也因为您具有精雅的美感,十分熟悉我们的社会,因此完全能够对我的作品进行评价,做出自己的判断——作品当然很不成熟,但它至少忠实地描写了我们上流社会的生活。您经常出入我们的社会,我的小说里会有许多您熟悉的东西……您知道这里面写的全是我们的风尚和习俗,并非所有的文学家都能知道、都能理解;可是您……”如此等等。

然后这位写作爱好者要了一杯糖水,在安乐椅里自由自在地坐下来,这才开始朗读。他读得十分兴奋,自己感到十分得意,不时中断朗读,评论几句:“这一节不坏吧?对不对?这一节我写得很成功,我自己感觉到这一点。您觉得怎么样,这一页写得很有热情,是吗?”等等。16

文学新手则没有上流社会的写作爱好者那种胆量。他们没有什么开场白,畏畏缩缩地在椅子上坐下来,哆嗦着翻开手稿,用颤抖、吞吞吐吐、时断时续的声音开始朗读。

一些知名的文学家(连出了名的文学家也要对我的朋友朗读自己的作品)通常是开门见山地开始朗读,不讲什么客套。

“那么好吧,老兄,请听我读,不过请你叫人先给我一杯伏特加(或是一杯水,视各人的口味而定)……”

知名的文学家朗读作品时,我那善良的朋友完全听任他们摆布,自己则成了一个稚子,在他们面前畏畏缩缩;这时他会忘掉自己的天才和威望,每当听到写得成功的场面或真实的描写,他总是激动得一跃而起,把头向后一仰,然后用手抚一抚自己的头发。事后他跟熟人——上流社会人士、文学家和办杂志的人——谈起这次朗读,谈到哪一位知名的文学家读给他听的那篇文章、那个剧本或小说时,总要温厚而又兴奋地感叹一番:“哎,这篇作品可不同凡响!真是一部出色的作品!”这样赞叹一番以后,再津津有味、令人信服地开始论证这部作品的优点。办杂志的人一听说有这样一部出色的作品读给我的朋友听过,令我的朋友赞不绝口,便急忙跑去找那位知名的文学家要这部惊人之作,免得被别的刊物捷足先登……这时那位知名的文学家就可以放心大胆地为自己的作品漫天要价,心想即使非得杀点价不可,自己的作品卖价之高也仍然是空前的。

我的朋友和一切真正的天才一样,不仅对同行的艺术家,甚至对一些平庸的作者也是心肠极软、态度极为宽容。因此,尽管他具有很高的美感和文学分寸感,而且博览群书、学识渊博,但在评价文学作品时却常常失误,过后又温厚地自嘲一番。但这些失误本身在他身上却显得异常可爱;哪怕他那些不近情理的话都显得他那样聪明,他那生动活泼、充满诗意的谈话较之语言枯燥、面孔死板、从来不犯错误、对一切都漠然置之的正人君子的言论要令人愉快千百倍,甚至更有教育意义。

噢!不管怎么说吧,置身于朋友圈子之中的文学家——那些真正的文学家们总的说来是世上最令人愉快、最亲切可爱、心肠最好的人。尽管如此,我一生中曾不止一次试图离开我的文坛朋友,去找一些同文学毫无关系的新朋友一起消遣散心,然而到头来总是回到老朋友身边,而且感到他们更加热烈亲爱。我觉得我所关切和珍视的一切都存在于他们中间,都在这个圈子里面,而圈子以外的一切东西都同我格格不入,正像我同其他所有人格格不入一样……文学活动使我得以结识一些最优秀的人物和我最知心的朋友,要是我竟然说我对文学及文学家们本来就已感到厌倦,那就完全忘恩负义了。

直到现在,每当新的一期杂志出版,我都会急不可待地奔上去把它抓到手上,而当我的文坛朋友旅行归来时,我总要扑上去同他拥抱……

呜呼!岁月流逝,我对文学的爱好却并未冷却。看来这是人类一切爱好中最顽固的一种……

1本文首次发表于《现代人》杂志一八五五年第十二期的《现代人评论》专栏,系《新诗人关于彼得堡生涯的札记》中的一篇。收入本书时据《新诗人彼得堡生涯随笔》单行本(一八六〇年),其中做了若干删改。

2玛丽·戈登(1770—1807),法国女作家。

3斯特凡尼·菲利西特·让丽丝(1746—1830),法国女作家。

4指库科尔尼克,参见本书第一部第二章。

5本韦努托·切利尼(1500—1571),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刻家、金饰匠和作家。

6皮埃尔-让·贝朗瑞(1780—1857),法国歌谣诗人。

7托马斯·卡莱尔(1795—1881),英国政论家、历史学家、哲学家,其所著《论英雄与英雄崇拜》一书宣扬“英雄是历史的唯一创造者”的观点。

8指陀思妥耶夫斯基。他的《穷人》问世后曾受到别林斯基及他那个圈子的作家的热烈欢迎,但他后来的一些作品却暴露出他和别林斯基等人之间存在着重大的思想分歧,其结果导致他们完全决裂。

9指巴纳耶夫的俄国文学教师瓦·伊·克列切托夫。

10法国人卡索发明的一种油灯。

11原文是法语。

12原文是法语。

13这四行诗引自涅克拉索夫和屠格涅夫合写的讽刺诗《致陀思妥耶夫斯基》。末句一语双关,亦可理解为“然后叫你了账”。

14原文是法语。

15指屠格涅夫。

16“浅尝辄止的上流社会文学家”很可能是指索洛古勃,参见本书第一百九十至一百九十一页及第三百八十九至三百九十五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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