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伤有确定时间能够痊愈,那么心灵上的伤痕何时愈合,是否又有确凿的期限?
蒋波的尸体在火化后被运往老家凤城,吊唁当日见到了蒋波的父母。娓娓不敢走近,只远远地看了二老一眼,背过身去,在年慎的怀里泪如雨下。从北京到凤城,再从凤城回到北京,年慎一直陪在她身边。
伤心欲绝痛失幼子的二老无暇抽出时间精力照顾孙女铛铛,为了让沈倩放弃监护权,也为了让娓娓有更大的筹码拿到铛铛的监护权,年慎在周思念孩子出生当天,顺势向她提出复婚的请求,如果想要收养一个孩子,那么夫妻会是最合适的对象。
跟思念期望的那样,她的孩子是个六斤半,健康又漂亮的小姑娘。
娓娓是第二个抱小姑娘的人,肉乎乎的一小团,攥紧小拳头,张嘴在她怀里打了个哈欠,让抱着她的娓娓几乎泪流满面。
树枯草荣是自然规律,万物生长永远不会停止。
娓娓很快同意,年慎相信,这时候不管他提出任何意见,只有与蒋波有关,她一定会答应。
算是乘虚而入吗?有一瞬间他也这样问过自己,是不是过于卑鄙恶劣,是不是太过趁火打劫?这些念头仅仅只是转过脑间,就被他一笑了之。他想要娓娓,而他最终也得到了娓娓,中间一切交由时间来裁决。
“怎么了娓娓?”
她默然不语,而后展开手臂,伏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心跳和体温,真实又鲜活地围绕着自己。
这是真的。
他的爱是真的。
自从两人复婚后,她鲜有这样主动亲密的举动。年慎只觉心底细腻温柔,俯身低头,吻她额头:“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谈得不顺利吗?”
她摇了摇头,只是说:“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她抬起头,目光含情脉脉如秋水,睫毛轻颤了几下:“很多很多,困扰我的问题太多,我甚至不知道,我该保持困惑,还是积极寻找这些困惑的答案?我也想知道,如果小叔叔在天有灵的话,哪一种选择会让他的灵魂安息,他如果在这里,他会让我继续找下去吗?”
“没有谁生来就通晓一切难题,有时候并非我们去寻找,而是命运让答案主动碰上我们,生活不是解代数题,穷追猛打或许会让我们错过很多东西。是不是娓娓?”他轻吻着她鬓角,“幸好我们都没有错过对方。”
她在他怀里闭上眼。
她不会知道。
那一刻,年慎也选择让娓娓永远都不要知道。
他找人调查了蒋波在巴黎的过去,他在娓娓大三那年发生过一场严重车祸,这场车祸让他险些丧命,也从此剥夺了他作为一个正常男人的权利。
年慎低下头,吻了吻娓娓的发顶。
上帝的每一个安排,残忍而又奇巧,煽情的同时又绝情。
幸好在这世间的每一个人,都有爱和被爱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