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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常娓娓一个晃神,许多往事经年的画面从她面前骤然飘过,串成关于过去的回忆。

    年慎率先下车,拉开她这一侧的车门,探身进来,捏住她一条手臂将她拽了下去。他的手掌热度惊人,生生逼出了她一身的汗。

    夜色中,他的背影一如既往地挺拔,她被拖得跌跌撞撞。门锁换成了密码,他按了几个数字,就听得咔嗒一声响,他推门进来。

    站在一楼环顾四周,别墅内的装修设计并未多作改变。他拉着她直奔一楼的卫生间:第一次的相遇就发生在这里,她从卫生间溜出来,身上只穿了一件小吊带和内裤,像只皮毛洁白幼滑的麋鹿。

    他一把推她到墙上,身后是冰冷的瓷砖,身前是滚烫的他,穿透几层布料也能感受到冰火两重天的巨大温差。

    她几乎发起抖来。

    他双眼通红,可他根本就没有喝过一滴酒,气息浓烈地扑在她眼睫跟额头,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像从齿缝里碾出来的:“忘记了吗?你忘记了?”

    她在巨大的晕眩感中茫然无法回应,只有被动地承受。

    他拉她回到那个房间,哪怕黑夜,哪怕一盏灯都没开,她仿佛仍能感觉到清晨阳光从窗外刺入,强烈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他锲而不舍地在她身后吼:“你忘记了吗?你全都忘了吗?”

    娓娓茫然地回头,却见他靠着墙壁,缓缓地滑坐到地上,额头抵在屈起的膝盖,整个人都在发抖,简直下一秒就要号啕大哭起来。

    她终于觉出了年慎的反常,蹲下来,试探着去触了触他额头,温度烫手,这一路又兜风开来,显然加重他的病情,烧得更厉害了。她紧张地说:“你发烧了。”

    年慎很喜欢她的手贴着他额头的感觉,闭着眼睛安静下来,无意识地嗯了一声。

    “我送你去医院吧。”

    “我不去医院。”

    “我叫张医生过来。”

    “我不要医生。”

    他不喜欢去医院看医生,但凡有点发烧感冒一向都是用白开水硬顶。从前她一直说他是讳疾忌医,后来才知道他很小的时候他妈妈在医院去世。

    她心头一软,扶着年慎去床上躺下,找到家里放药的地方,翻出一板退烧药,剥下两粒喂给他。药效起来,他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她翻他口袋找手机,发现他把手机落在了车里,刚要起身去拿,他伸手过来,扣住了她腰。她没想到他病了力气还这么大,他一用力她就跟着他一起倒在了床上。

    他含混不清道:“难受……陪我一会儿……”

    她绷紧了身体,一动不动,身体像是贴着一块发热的铁板。直到他的呼吸渐匀,她试探着移开他的手掌,刚刚才得逞,他一个大翻身,滚到跟她共枕一只枕头,把她整个揽在怀中。

    开始的时候她还相信他是真的病糊涂了,现在她怀疑他是故意的。

    她伸手拍他脸颊,捏他鼻子,掐他耳朵,十八般武艺用尽,看他能装病装到什么时候。他一概不理,只是喃喃道:“别闹了,乖……”

    娓娓说:“我让肖小姐过来照顾你吧。”

    他很久没有回答,娓娓几乎以为他睡过去的时候,他清楚地、低声地说:“就一个晚上,就这一个晚上。”

    他就是个大骗子,就算病了也要骗她。

    第二天,年慎的体温就飙到了三十九度八,把娓娓吓得够呛。他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真要扛他去医院她也不知道从何下手,于是兵荒马乱地翻到他手机,找到秘书范晓的号码拨了过去,一接通,传来女秘书客套礼貌的声音:“早上好,年先生。”

    娓娓换了个手拿手机,磕磕绊绊地开口:“呃,你好,我是常娓娓。年慎发高烧,你能不能打个电话给张医生,请他过来一趟。”

    范晓的声音听着也有点紧张,问清了他们人在哪儿,就把电话挂了。

    等范晓他们过来之前,娓娓决定还是先给他把外衣换了。他高烧不退,出了一身的汗,衬衫硬挺挺的,穿在身上一定非常不舒服,况且她真的受不了了——穿在外面的衬衫怎么能直接接触床?

    她轻手轻脚地翻出他的睡衣,又去浴室绞了一把热毛巾,替他擦脸擦背擦脖子,脱了他的衬衣,一只胳膊一只胳膊地给他套袖子。他发着高烧,被她拨弄得不耐烦了,嘟囔地问:“你干吗?演鼹鼠搬家啊?”

    这人嘴巴太坏了。娓娓心道,我是个五讲四美三热爱的优秀青年,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我不跟这个奄奄一息的病号置气。我要教会他什么叫不计前嫌,什么叫宽容大度。

    她帮他穿上睡衣,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热汗,于是再接再厉,刚想把他西装裤扒下……这傻姑娘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做些什么。她晕乎乎地抬起头,看见他半倚在床头,眼睑微开,高热不退,烧得嘴唇都起了碎皮,散漫地看着自己。

    她从来就不会这样照顾人的。

    这四年的生活,到底教会了她什么?

    被他一看,娓娓脸轰地就红透了,局促之下,雪白的牙齿无意识地轻咬下唇,尴尬地避开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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