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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虚构与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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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构与真实

他让我们觉得既亲近又生疏,受到战术的约束,却又表现出无拘无束的自由。

许多球迷都是在里奥·梅西和哈利·波特的陪伴下长大的。1997年,“哈利·波特”系列的第一部《哈利·波特与魔法石》出版。小说的主人公哈利·波特在11岁生日那天,得知自己是一名巫师。他来到霍格沃茨,开始魔法的旅程。1997年,10岁的梅西加入纽维尔老男孩青训营,并随队在1998年1月参加了少年邀请赛。2000年,梅西在父亲的陪同下来到巴塞罗那,开启足球的奇幻之旅。那些和他们一起成长的读者经历了一个又一个赛季,读完了一本又一本书,和他们一同长大成人。

追忆往昔,人们或许会将梅西的巴萨之旅也看作一部超级英雄的小说——主角是一个天赋出众的小伙子。梅西在青年队成长,加入拉玛西亚青训营——现实里的霍格沃茨,之后他和朋友、教练共同经历种种考验,在他们的帮助下应对日益复杂的挑战。

当然,我们的小说一直都倾向于大团圆结局。截至2018年7月,梅西作为球员参加了33场决赛,打赢了其中的23场。要描述他的成长史,有时候你需要借用一些讲故事的技巧。不必严格遵循事实,也不用使用统计数据、大事记和纪录,梅西需要的是一种能与其风格创新相匹配的新语言、新语篇和叙事创新。

曾任英格兰国家队主教练的维纳布尔斯表示:“梅西完全可以扮演狄更斯小说的一个人物,比如雾都孤儿。”这番评论与梅西的成长经历有关系,他和狄更斯笔下的那个身世不幸的孤儿奥利弗一样,在很小的时候也遭受了种种磨难,差点儿导致足球梦想破灭,但最终,他像奥利弗一样战胜了命运。

当我告诉朋友我正在写这些文章时,很多人问我:“你采访过他吗?你见过他吗?”我对第一个问题的回答当然是——没有。所有记者都知道,要采访梅西非常难。然后我会补充一句:我有过这个想法,但后来动摇了。梅西无意间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强大的虚构人物,但我所认识的梅西,几乎人人都认识的梅西,是真实的梅西,是一个有感觉和情绪的梅西。当他受伤时,我们和他一起苦痛;当他进球或夺冠时,我们在心里拥抱他。有一个关于他的悖论:他越来越国际化,逐渐成为全球知名的杰出人物,你与他的距离却越近,他看起来也越具有人性。更重要的是,如果你住在巴塞罗那,就总有机会在拉丁音乐演唱会、阿根廷烧烤餐厅或欣赏里卡多·达林演出的剧院里遇到他。

事实上,我们对梅西和家人的真实生活知之甚少。他有时会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一些图片:与孩子们在泳池玩耍,抱着宠物狗在沙发上午休,或与妻子安东内拉和几个朋友在游艇上度假……正如作家塞尔吉·帕米斯所说,“梅西是一个巨大的谜”,我们用自己的想象补充了这个神秘的空间。因此我们的想象力就如他在球场外的生活一样广阔和未知。有时我会看梅西7岁时留下的模糊视频,他在罗萨里奥尘土飞扬的荒地上围着其他孩子盘带,我想他可能是彼得·威尔的电影《楚门的世界》里的男主角——摄影机记录下他的生活,我们可以欣赏他,有时也会同情他,如同和他生活在一起。我还记得2011年1月,他在苏黎世获得第二个金球奖的那一晚,他和伊涅斯塔、哈维进入最终的角逐——这两人在前一年的世界杯中带领西班牙队赢得冠军。梅西没想到自己会得奖,他确信这次轮不到自己,所以当他上台接受佩普·瓜迪奥拉的颁奖时,表情非常惊讶。这一刻令他措手不及,他特别感谢了自己的队友。尽管其他人——包括伊涅斯塔和哈维——都知道这是最合乎情理的结果,但这已然是剧本中的意外转折。

但是在球场上,创造者梅西总能掌控他周围发生的一切,他的自我表现的范围十分辽阔。有时他会发挥想象力,拿出令人意想不到的近乎科幻小说中的解决方案。其他时候,他完全走后现代的风格,在一个人人都熟知的题目上尝试变化,比如他从边路进入,与禁区平行,在几个球员周围盘带,直到找到空当——然后他的射门让对手(和我们)大吃一惊,因为他可以从左边进球,也可以从右边进球;可以是一记重锤,也可以是轻轻一捅;可以挑选球门横梁的角度,也可以将球挑高越过守门员的头顶……无论怎么样,他总能进球。有时候他在幕后操纵,启动跑位,联合中场队友,突然他完成了行针步线,比赛呈现出赏心悦目的大和谐——RAC 1电台的足球评论员霍安·M.波总结说,每到这种时刻,比赛就变成了“一个调情庆典,人人都被撩拨得兴奋起来”。

梅西注定要成为现代足球运动中一个不朽的人物。他让我们觉得既亲近又生疏,受到战术的约束,却又表现出无拘无束的自由。他滋养着我们想象中的另一个世界。谁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通过电子游戏和虚拟现实,我们可以虚构一场联赛,让球员们穿越时间,采用当下流行的战术比赛呢?这样我们就能看到令人惊叹的阵容,就像纽约宇宙队曾在现实中做过的尝试——那是20世纪70年代的事了,球队签下了佩莱、贝肯鲍尔、卡洛斯·阿尔贝托、内斯肯斯等巨星。一想到这个我就跃跃欲试,我多么希望看到一支由盛年时期的马塞洛·贝尔萨统率的阿根廷队,众多优秀球员围绕梅西打造一场精彩而合理的比赛,有阿迪尼斯和肯佩斯,雷东多和博奇尼……或者在一支球队里,梅西搭档范巴斯滕,或者与苏格拉底和克鲁伊夫联袂中场,或者与加林查和库巴拉从边线开启比赛……我在心里预演过这些方案——过去、现在与未来交织在一起——我很想亲眼一见,但现实让我醒悟过来:哈维、伊涅斯塔、皮克、布斯克茨、阿尔维斯、马斯切拉诺、阿比达尔、巴尔德斯、普约尔、罗纳尔迪尼奥、维拉、德科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球员怎么办呢?我是说,梅西和他的朋友们不是已经为我们奉献了那样的比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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