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在生活中如果越多,大概就表示生活的形态越不堪一击,不过越是摇摇欲坠的牙齿,就越惹人不自主地想用舌尖推玩它。我的意思是说,我每次遇到严肃的场合,就忍不住想要笑。音乐会的曲目越伟大,我就越会联想到兔宝宝和达菲鴨一起用铜钹夹猪小弟的头的画面。
世上有些话题是严格禁止开玩笑的,以下简单列出几个绝对不能拿来嘲笑的事:宗教、疾病、国家构成的要素、女性主义、灾害还有莎士比亚。我听说牛津大学有一条校规是:如果在校园内私下或公开批评莎翁,要被记两小过和罚抄《马克白》三次。他们的“莎翁研究协会”很厉害,连莎翁在一五九七年某天早上打了几次喷嚏都知道。
至于贫穷、怪胎和笨的主题,虽然在部分不主张一夫一妻制的国家内可以开玩笑,但因为通常现实即是如此荒谬,所以不好笑甚至很辛酸。七扣八扣下来,最后笑话只好沦落到谈性;可怜的性,它一出场大家就哈哈大笑。好笑和神圣注定是敌对的,我只要一到音乐会的慢板乐章,喉咙就会发痒,好像空气里有位小精灵在到处撒辣椒粉。有鉴于此,我特地为医师联盟弦乐团谱写了一首标题叫《咳嗽》的交响曲,其中第二乐章的华尔兹,我注明请全体观众跟着每小节的第一拍,一起任意地咳嗽,这样“咳、二、三、咳、五、六”,不过我怕再安可一次的话,大家会集体得肺炎。
当然有些事情是先好笑才变禁忌的,例如饭后倒立。
即《麦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