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司凤叫了一声,见没人答应,回头一看,却见玲珑他们还在那边自相残杀,钟敏言和若玉一个忙着劝一个忙着拉,显然忙得要死。
他心中暗叹一声,随手抄起袖中的铁弹珠,用力一弹,将那两个女孩子缠在一起的剑给弹开。玲珑只觉一股大力撞在剑上,虎口一阵剧痛,不由得抬头怒视着禹司凤,叫道:"你做什么?居然要帮这个坏女人?!"
禹司凤淡然道:"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等这事解决了,随你们闹。"
陆嫣然早就后悔招惹了玲珑,方才和她斗得一身是汗,听禹司凤这样说,便连连点头,委屈道:"是啊,我也一直说大局为重,可是玲珑姑娘……"
"你还说!"玲珑又要上去,却被钟敏言死死拉住,不给她动。
"不要闹了!玲珑!还记得下山的时候你答应过师父师娘什么吗?"
玲珑被他一吼,便想起下山前,爹爹和娘亲特地找她谈天,都说她脾气直容易冲动,下山之后一定要收敛脾气。她当时很认真地答应了,结果一遇到事情就忘。
她把剑一收,心中的确有些后悔,但兀自不服气,冷道:"罢了,不与你计较!浮玉岛原来都是这样的人,我今天算见识到了!"
陆嫣然柳眉倒竖,又要发作,转念一想她少阳派剑法果然厉害,和她斗了半天都没讨到什么便宜,只好闷不吭声,御剑飞到禹司凤身边,见璇玑和他站在一把剑上,于是笑道:"怎么,璇玑姑娘连自己的剑也弄丢了?"
璇玑正要说话,禹司凤却道:"何必再说这些废话?眼下瞿如都逃往一个方向,想来是有人在后面控制。你们要是闹完了,就一起去追吧!"
陆嫣然委屈地撅了撅嘴,被他冷漠的态度刺伤,干脆掉头去找温柔一派的若玉诉苦了。
璇玑扶着禹司凤的肩膀,稳稳地向前飞。忽然想到什么,连忙问道:"司凤,小银花呢?"
他却不说话,只将右手轻轻一挥,璇玑见自己的胳膊上忽然多了一团软绵绵银光的物事,仔细一看,果然是小银花。它大概刚才动得过多,显得有些疲惫,银白的身躯软软地蜷成一团,倒三角的脑袋竖起来,懒洋洋地看了看璇玑,吐吐芯子,算是打招呼。
这四年它果然长大了些,先前只有小指粗细,如今大约有成人半个手腕那么粗了,身上银色的鳞片密密麻麻,甚是美丽,这样一团团在胳膊上,还真有点儿重。
璇玑抬手要摸摸它,却被它灵活地躲过去,一面仰头,一面疑惑地朝她吐芯子。
"它不认得我了。"璇玑轻轻说着。
"认得的。只是……近情情怯。"禹司凤微微一笑。
她并没听出里面的一语双关,只怔怔地看着小银花,它在她胳膊上盘了一会儿,大概觉得舒服,又蜷了起来,把脑袋搁在她的手心,冰冰凉的。
"你看你看!"她高兴得把手举到他面前,"你说得对呀,它果然还是认得我的!"
你这样的人,谁会忘记呢?禹司凤默默地想着,将小银花收回袖子里。只觉她的双手扶在肩上,温软轻柔,心中又是欢喜又是苦涩,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却说众人追着残余的瞿如,一直追了大半个时辰,只随着它们弯弯绕绕,翻过了大半个海碗山,还没到尽头。最后还是钟敏言发现它们飞了半天,又飞回原地了。
"什么人在后面操纵?太狡猾了!"他恨恨地骂了一声。
禹司凤忽然将剑一降,落在地上,其他人急忙跟上来,若玉道:"怎么?不追了?"
他摇摇头:"这样追到天亮也追不上。若玉,你带了判官笔吗?"
若玉微微一愣,半晌,登时了然,笑道:"你要用哪个法子?"
他没说话,只是将衣带解开,脱去血迹斑斑的外套,若玉把腰上别着的葫芦递给他。他一把将塞子拔下,对着胳膊上的伤口倒下,里面流出来的水带着一股辛辣的酒气,一浇在伤口上,他便疼得一颤。
玲珑见他们行事古怪,一个用酒冲洗身上的血迹,一个用判官笔在地上走圈,画出后天八卦的图形,不由得奇道:"司凤……这是要做什么呀?"
若玉轻轻把手指放在唇边,打个噤声的手势:"不要说话,看着就好。"
禹司凤将一葫芦的酒液都倒光,反手将葫芦丢给若玉,右手握剑,面向正南方。刷的一声,剑走偏锋,踏上震位。
众人只觉他身形诡异,似舞非舞,在八卦各宫进退有致,忽而旋身,忽而挥剑,全无章法,然而行动间又潇洒异常,众人都有些看呆了。
乾宫开天门
兑卦统雄兵
巽风吹三乐
震动五雷兵
艮寅塞鬼路
坤地留人门
坎水涌波涛
离宫架火轮
禹司凤在后天八卦中左回右旋,一步三颤,衣衫在空中猎猎作响,恍若游龙。忽然清叱一声,念道:"行坛弟子入中宫!"紧跟着身形一闪,翩若惊鸿,从坤到艮,定睛再看时,他已站定在八卦中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