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字如金
施南生
一九八二年
徐克找她拍《新蜀山剑侠传》
开始了我俩的半生缘分
那时候
尖沙咀新世界中心旁的服务公寓住了不少女明星
可以说是星光熠熠
走进她那时寄居的单位
只有四个字适合形容
“家徒四壁”
特别之处是单位内你不会找到一只字
书本报章杂志不用说
打开冰箱
樽装水欠奉
厨房柜内
方便面从缺
所以连惯常应该有的东西上的招纸上应有的字也统统没有！
成功非幸致
她每天睡醒（或更准确地说）被唤醒就去拍戏
回来累极便倒头大睡
偶尔不用开工的日子
肚子饿了便戴上一副墨镜到楼下的咖啡室
啃一碗云吞面
十年光景就这样过去
一个晚上
她来跟我诉衷情
说要急流勇退宣布退休
我力劝她打消这念头
免得遇到好角色要出尔反尔
尤其是当时我在徐克书桌的抽屉内
见过一张她的造型照
一身艳红戏服
头上结一条大红头巾
耳朵边戴一个抢眼大绣球
单看照片已令人有无限遐想
照片后面徐导演写下：
“这会是她的另一个角色。”
幸好她也不坚持引退
终于那照片中的她
跃上了她影艺事业的另一高峰
艳名远播
东方不败
尽管她在片场里吃尽苦头
威亚一吊几小时
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到地上
但成就也是非同凡响不可思议的
当时只要片商拿到她的合约
便可卖到外埠保证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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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不败无坚不摧所向披靡
片商争先恐后来说项
平常一般电影好歹要拍四十来天
如今给个二十天也不会嫌少
但求她在镜头前两手一摆
来一个东方不败标准甫士便收货了
当时她也提出让我们以一半片酬找她来拍一部赚点钱
我们是婉拒了
“你快快去赚多一点钱留下做嫁妆吧！”
那一年
她确实也左右逢源地拍了十三部片子！
世事如棋
在她忙得晕头转向不可开交的当时
她偏偏遇上了她生命中的真命天子
事业圆满了
她也为自己的传奇添上最完美的另一章节
她决定嫁给邢李先生
还是我们做证婚人的
在传统仪式中一双新人跪地斟茶给她的父母时
我听着米高说：
“爸爸妈妈，您们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一辈子。”
婚后她除了悉力地演好贤妻良母的角色
还不知何时开始
沉迷于书本中
手不释卷
每每读书至天明
读到好的书
还送我一本
让我也分享到书本和友情的芬芳
更加不知何时开始
她执起笔写文章
其实我也不应觉得诧异
她委实是有着异乎常人的艺术家慧根
回想以前
她看到一些画面
总可以不经意地说出一个动人故事
还有她绘画插图也是颇有一手的
期待早日见到她图文并茂的作品
这本书是她的第三部著作
她让我也来写一下序
我其实是无比激动地答应下来的
毕竟
我曾经到过那个一只字也找不到的公寓
一九八二年
忘不了
施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