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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走向现代

二、走向现代 1.现代化

源于资本主义世界的“现代”跟帝国主义的工业化、国际市场、殖民体系是不可分的一体,“现代”所到之地,旧的社会脉络被剥离。中国遭遇西方列强,被卷入现代化进程,这是三千年未有的大变局。文化人纷纷从西学中寻求治国药方。梁启超梳理过三个阶段,器物上感觉不足,学习外国的船坚炮利,体制上感觉不足,发动变法,进一步从文化根本上感觉不足,要求全人格的觉醒。在今天再去回顾,会发现现代民族国家,资本经济体系、殖民贸易、议会民主、国民教育、个人主义,将文学学科化的社会分工,臣服于未来的时空观,是西欧基督文明演化出的整套架构,成形不过两百年左右。它在其他文明地区的快速输入,所造成的震荡巨大,这震荡至今尚未终结,制造着中国现当代文学的创伤和活力。

而近代新文学最高成就,是中国作者承接上古魏晋伟大传统,与同时期(19、20世纪之交)西方的前卫思想、艺术、文学共振的结果。(例如尼采的哲学、超现实主义、表现主义、未来派等。前卫派(Avantgarde)源于西欧,影响到东欧、俄国、东亚等地,虽然流派纷杂,但是核心精神都是主张革命,超越现存社会。)这在鲁迅的小说中有充分的体现。

此前,中国士大夫以古代为反思的源头,而今冒出来的西方列强,让根基震动。中日甲午战争的失败,尤其刺激文化人的自我更新。西学东渐的主体,先是科技翻译,而后文学翻译。西欧的社会进化思想,线性时空观,启蒙思想大大影响中国的文化人。线性的发展观认定西欧的现代社会属于不可阻挡的历史潮流,文学只会往单一的进步方向前进。这种粗暴的文学观流毒至今。(例如“国民性”问题,可译为民族性或国民品格,英文nationl character,是梁启超从日本转译的名词之一,它是西欧的自由主义、人民民主思想、德国国家主义与日本维新启蒙的混合。国民性意味着种族和民族国家的范畴被当做理解人类差异的准则。它为欧洲的种族和文化优势背书,为西方的殖民体系提供进化论的依据。)

现代社会中文学的职能发生改变。在现代民族国家的建设中,语言文学对新的国家认同、民众心理起着重大的作用。欧洲自文艺复兴开始,各国在建设现代民族国家的过程中,改变古拉丁文造成的言文分离状态,以各自方言为基础,实现书面和口头语的统一,从而破除了古老帝国的文化秩序。这就是言文一致运动。日本明治维新沿用它,实现国家和文学的近代转型,清末外交官、诗人黄遵宪受此启发,也提出该主张。新文化运动基本延续了上述脉络。

容纳了新思想的散文、小说占据文学中心地位。新的印刷技术也大大提升了报刊媒体的影响力。戊戌前后,维新派大力提倡外国小说翻译,20世纪初,每年出版的翻译小说已有百种之多。林纾用文言译欧洲小说,影响很大。梁启超还以结合传统的雅言口语,再加上外语语法,创作出灵活铿锵、气势撼人的新散文。梁启超代表新文体派,而严复、林纾和章太炎用更雅正的古文形式宣传新思想。起初,宣传新思想是紧迫的任务,文体语言并不是求新求变的重点。黄遵宪的诗是文言,梁启超提出诗界革命,但写诗也是旧体。

明清白话文学已达到非凡的高度。到19世纪晚期,在华的外国基督传教士又大量引入新的语法结构和名词,创造出较成熟的欧化白话,他们翻译西学,创作散文、诗歌、小说,堪称新文学的先驱。

1911年辛亥革命宣告两千多年封建皇权专制的结束。晚清到民国的思想、文学界的转型,也让一批新型的知识人、文化人群体取代了传统的“士”。辛亥革命后十多年,军阀政权交替,许多知识精英在幻灭中反思,只有完成文化的现代化才能实现真的社会革新。

文化的现代化是一个辩证的过程,不能简单地划分为中西对立、新旧对立。从维新派、章太炎到鲁迅、胡适,他们还保有古代文化的根底。他们本人的主张再激烈,实际的作品中并没有彻底断绝传统。随着社会的进一步转型,新式教育发芽,之前的文化、文学才真正成为所谓历史的、古代的,甚至是边缘的、秘境中的产物。

2.新文化运动到五四

1915年,陈独秀主编的《青年杂志》(后改名为《新青年》)杂志创刊,标志着新文化运动的开始。当时,西方传入的大学制度建立起来,北京大学校长蔡元培实现“思想自由,兼容并包”,这种自由讨论的风气给予新文化运动重要的活动空间。《新青年》的主将包括陈独秀、李大钊、胡适、刘半农、沈尹默、钱玄同、周作人、鲁迅等人,他们重估孔子,挑战儒家文化合法性,又引进西方文艺复兴以来的各种思潮理论。例如陈独秀的批判受19世纪欧洲现实主义小说影响;周作人提倡经由日本新文学学习到的欧洲人道主义文学;李大钊接受了马克思主义和唯物史观的观点。他们与各种反对派展开论战。

1917年,胡适发表《文学改良刍议》,以进化论探讨文学的时代性,认为现代社会必然要进行白话文的普及,废除文言。他提出了改良的八事(原则):须言之有物,不模仿古人,须讲究文法,……不用典,不讲对仗,不避俗字俗语。他的文章本身使用文言,原因是文言文经过翻译实践,容量加强,其实能适应当时的表达需要。而新式白话尚在萌芽,文化精英将它看作自上而下灌输知识的工具,而非严肃专业的文化语言。胡适强调白话文运动、文学革命是跟民族国家建设血肉相连的使命,白话因此被称为国语。他又以西方学术框架整理传统文学,结论多有偏颇粗劣,但是为新文学提供了最初的理论支持。胡适所说的白话,还是着重古代白话文学和口语的继承,后来傅斯年等人又系统、全面地提倡欧化白话,认为新语言和新思想不可切割,汉语要增强表现力,塑造新人,必须从外来语学习更多。

章太炎及弟子刘师培、黄侃等人,面对西方现代性拔除殖民地文化传统的冲击,重新整理、阐释《文心雕龙》《诗品》《文选》等著作,试图从本土文化的自身中再造新声。这些人的工作曾被看作复古和保守的逆流,但在今天可以有更公允的考察。文体的差异是中西方文学问题的关键。文体、文学的特殊与文字的特殊相关,章太炎的文体学研究从文字训诂入手,着眼可谓深远。严复、林纾这些西学先驱也都主张,引进的同时尽可能保留文化的形式本位,反对新白话取代文言。

文学革命运动几年时间,白话文开始全面推广,许多学生团体创办白话报刊,1920年教育部也颁布实施使用白话编写的低年级教科书。西方文艺思潮理论初步本土化之后,鲁迅又用成熟的白话小说让新文学有了很高的起点。最终,一种新型的、欧化语言主导的书面白话文成为后来五四文学的主流。

3.新文学的实绩

(1)小说散文

胡适宣扬个性主义和写实主义。引发五四后“问题小说”和“社会问题剧”的潮流。周作人以“人的文学”概况新文学的本质,并提出“重新发现人”。之后他又提出平民新文学和传统贵族文学一套对立概念,他的“人”、“平民”是用西方人道主义思想度量的结果。周作人后来反思过这些观点的简单粗暴。他转而开始主张人生的艺术派,反思文学的社会工具化,此外还探讨新文学和传统文学的承袭会通,重新吸纳古代文体诗学。现代散文理论也是周作人确立的。传统散文是指跟韵文相对的所有散文体文章。周作人援用西方的纯文学观念,把抒情叙事的艺术性散文看作美文,与小说、戏剧并列。

鲁迅是现代中国思想和文学的开创者之一。他早年留学日本,在那里完成了西方文化的教育,日本和俄国文学,尼采、达尔文等欧洲思想家著作对他影响很大。他弃医从文,回国后还有过一段埋头古代文献的寂寞时光。1918年,三十六岁的鲁迅在《新青年》上发表《狂人日记》,这篇有欧洲表现主义色彩的白话文短篇,被看作现代小说新时代的发端。从1918到1925年,鲁迅创作出两部小说集《呐喊》与《彷徨》。自此,“中国现代小说在鲁迅手中开始,又在鲁迅手中成熟”。

“国民性”的立论本身存在问题,但是鲁迅把它翻译进中国文学,给予它艺术提升。在他笔下,国民性是奴隶们的灵魂之声。鲁迅的不朽,因为其作品,更因为在历史的循环反复中,奴隶的命运尚未改变。他从西方的启蒙视角出发,选取农民和知识分子这两个群体,以他们代表新旧世界斗争中生命的挣扎。这两种人,也成为许多近代小说家们竭力表现的对象。文学始终是生动的人学。在鲁迅的写作中,对社会的、历史的病理考察有了呼吸,所有的人和情境,依靠淬火的、冷冽的语言和情感组成活体,发出整个生命的声音。他的语言有魏晋的风骨,也属于20世纪的中国。因此有学者说,五四精神就是魏晋精神。

1920年,周作人、沈雁冰(茅盾)、叶绍钧(字圣陶)、耿济之、许地山等在北京、上海成立文学研究会。老舍、施蛰存、沈从文、巴金等日后的重要作家,成名从《月报》上发表作品开始。1921年,沈雁冰主持改造了《小说月报》,将它变为新文学,尤其是短篇小说的阵地。19世纪欧洲现实主义文学是他们信奉的标杆,杂志翻译介绍的外国文学,也集中在19世纪俄国,以及东欧等国的小说。

创造社是郭沫若、成仿吾、田汉等留日学生建立的文学团体。早期创造社,举浪漫和唯美的旗号,尊崇的是浪漫派、象征主义、意象派、唯美主义的潮流,反对《小说月报》的写实主义。郁达夫的《沉沦》短篇集,受到日本私小说的直接影响,以灵肉冲突的西方身体观来处理个人的矛盾痛苦,袒露病态之美,引领自传体抒情小说的潮流。还有两位女作家庐隐和淦女士,她们的小说,表现五四时追求解放的女性的情感历程。

五四运动造就一批“问题小说”,即茅盾说的“以劳工问题、子女问题以及伦理、宗教等等问题中或一问题为中心的小说”。作者大部分都倾向于西方的写实,也有浪漫派、象征派,其中叶圣陶贡献最大。此外有一位融合古典境界的作家废名,《竹林的故事》等回忆故乡的代表作,营造出寂静、纯净之境。

现代小说的实践结果往往并不比古典小说更接近普罗大众。作家主体意识的强化,书面形式感的加强及人物的心理化倾向,全都指向文人文学传统而非民间传统。

散文是白话文的先声,它伴随报刊媒体成长,对现实的反应敏锐灵活,社会影响力最大。其中的杂文指时效性的论说文章,它形式短小、活泼,内容上要对当下的社会现象作出敏锐反应,很能反映作者的积累,杂文大家的个人风格十分鲜明。鲁迅以犀利深刻的辛辣为杂文树立了一个新的典范。此外,他还是散文诗的鼻祖。六朝散文的冷峻之风,对他影响很大。

周作人创造了一个以学者的思想情趣为中心,重在“言志”的小品文世界。他心仪晚明小品,又借鉴日本俳句、英法随笔,节奏舒缓,在细节上暗藏技巧,用文言和欧化的对冲制作出涩度。涩,既是语言感觉的多层,里面也有淡化的,传统和现代社会的紧张关系。它开创的这一脉,影响深远。俞平伯、废名以及当代散文作家汪曾祺,都是其中高手。

文学研究会和创造社作家群的散文是另外一种缜密的白话。朱自清抒情诚恳,丰子恺以佛理观省日常。冰心和许地山有基督教的信仰背景,许地山的小说也渗透文人圈罕见的基督教意识。郁达夫的散文和小说一样的率真、感伤。此外还有林语堂、徐志摩等人,林语堂有着西方绅士的格调,徐志摩华丽抒情。

昆曲在晚清低迷,剧本重曲轻戏,北方的戏种有了相反的发展。安徽的徽调和湖北的汉调(楚调)结合,之后大规模进京发展,又博采众家,至道光末期,京剧诞生。京剧不同于传奇杂剧的华丽,以角色的唱念做打的舞台表演为主。新文化运动开始后,对传统戏曲也进行了猛烈的攻击,用白话文建设西洋式的新剧,成为新目标。话剧本是西方的一种戏剧形式。留学生将话剧带入国内后,称呼它为文明新戏,早期话剧以宣传革命为第一职责。辛亥革命失败之后,上海的职业剧团又开始繁荣,以市民娱乐剧取代革命教育。1918年《新青年》的易卜生专号,是外国戏剧翻译热的开端。到1924年,西方戏剧史上各个历史时期各个流派的作品被介绍到了中国。在砸烂旧戏的激进浪潮中,也有余上沅等留美学生,主张东西方调和,在写实和写意间架起桥梁。

(2)诗歌

诗是文学总的源头,没有新诗的建立,新文学不可能真正地开天辟地。新诗的兴起早于新小说,跟小说一样,是从欧化的、散文化的语言基底开始。胡适是新诗的第一个理论家,他提出必须打破格式束缚,让作诗如作散文。他强调以个人的性情见解入诗,同时要跟平民大众沟通,所以必须追求口语化,明白易懂。他本人在1920年发表了《尝试集》。周作人、沈尹默、刘半农等人还成立北京大学歌谣研究会,借鉴各地民间歌谣的体式来创作。早期白话诗,多用白描和象征的写法,大量作品是描写具体生活场景和自然风景。

1921年,周作人在《新诗》的文章里对早期白话诗进行反思,认为之前的革新还很表面。真正猛烈的批判来自创造社的同仁,成仿吾抨击新诗的理性色彩,再度强调感情是诗的生命。闻一多说新诗陷入抽象和琐碎,郭沫若学习《楚辞》,采集中国、印度古代神话和西方泛神论的思想作助推器,写出《女神》。它吸取西方前卫派的乌托邦乐观精神,侦测到关键音:工业社会的情感方式是新的诗歌节奏、人格的突破口。

《女神》是爆破性的,之后还有闻一多、徐志摩、朱湘等人的前期新月派。他们反省创造社的情感泛滥,要在形式上寻求新的格律化。他们希望调和中西方诗学,和谐、均齐被看作新诗的审美特征。闻一多很早就用西方文艺理论,系统研究古诗。他区分了新旧格律的根本,旧格律是给定的,新诗格律层出不穷,由诗人随时决定。闻一多的张力在于,他的诗形式克制,情感浓烈。新月派也对西方诗的格律进行了转借,例如对欧洲十四行诗的借鉴。朱湘是新月派中的赤子,早夭的天才人物,《草莽集》中有对古典诗词独到的转化。沈从文评价它:“于外形的完整与音调的柔和上,达到一个为一般诗人所不及的高点。”而废名对新月派的批判也值得深思:“大闹其格律勾当,乃是新诗的曲折”。因为“用韵也要句子是散文的句子,不用韵也要句子是散文的句子”。“新诗的音乐性从新诗的性质上就是有限制的”,“旧诗和歌谣音乐性的长处‘在新诗里都不能有’”。(废名是新诗最深刻的理论家之一,可参考《废名集》第四卷《谈新诗》)

法国的象征主义诗学,晚唐诗和宋词,一并结合在早期象征派的诗人身上。他们对胡适的新诗理论也非常质疑。穆木天提出创作纯粹的诗,而不是用散文思考,再把它译成韵文。诗到底独特在何处,他的回答是朦胧和暗示。这是孤独的,少数人的探索。早期中国象征派的最优异者是李金发。他在文言白话的结合中潜入神秘、忧郁的境界。

至此,新文学第一个十年,也就是《潮流图》的时代背景交代完毕。谨以鲁迅1927年的演讲片段作为结尾:“青年们先可以将中国变成一个有声的中国。大胆地说话,勇敢地行进,忘掉一切利害,推开了古人,将自己的真心的话发表出来。……只有真的声音,才能感动中国的人和世界的人;必须有了真的声音,才能和世界的人同在世界上生活。”

文学作品选录:

《咏史》龚自珍

金粉东南十五州,万重恩怨属名流。牢盆狎客操全算,团扇才人踞上游。避席畏闻文字狱,著书都为稻粱谋。田横五百人安在,难道归来尽列侯?

《今别离·其一》(节选)黄遵宪

别肠转如轮,一刻既万周。眼见双轮驰,益增中心忧。古亦有山川,古亦有车舟。车舟载离别,行止犹自由。今日舟与车,并力生离愁。……

《少年中国说》(节选)梁启超

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狂人日记》(节选)鲁迅

凡事总须研究,才会明白。古来时常吃人,我也还记得,可是不甚清楚。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书上写着这许多字,佃户说了这许多话,却都笑吟吟的睁着怪眼看我。

我也是人,他们想要吃我了!

早上,我静坐了一会儿。陈老五送进饭来,一碗菜,一碗蒸鱼;这鱼的眼睛,白而且硬,张着嘴,同那一伙想吃人的人一样。吃了几筷,滑溜溜的不知是鱼是人,便把他兜肚连肠的吐出。

《春风沉醉的晚上》(节选)郁达夫

贫民窟里的人已经睡眠静了。对面日新里的一排临邓脱路的洋楼里,还有几家点着了红绿的电灯,在那里弹罢拉拉衣加。一声二声清脆的歌音,带着哀调,从静寂的深夜的冷空气里传到我的耳膜上来,这大约是俄国的飘泊的少女,在那里卖钱的歌唱。

天上罩满了灰白的薄云,同腐烂的尸体似的沉沉的盖在那里。云层破处也能看得出一点两点星来,但星的近处,黝黝看得出来的天色,好像有无限的哀愁蕴藏着的样子。

《故乡的野菜》(节选)周作人

扫墓时候所常吃的还有一种野菜,俗称草紫,通称紫云英。农人在收获后,播种田内,用作肥料,是一种很被贱视的植物,但采取嫩茎瀹食,味颇鲜美,似豌豆苗。花紫红色,数十亩接连不断,一片锦绣,如铺着华美的地毯,非常好看,而且花朵状若蝴蝶,又如鸡雏,尤为小孩所喜,间有白色的花,相传可以治痢。很是珍重,但不易得。日本《俳句大辞典》云:“此草与蒲公英同是习见的东西,从幼年时代便已熟识。在女人里边,不曾采过紫云英的人,恐未必有罢。”中国古来没有花环,但紫云英的花球却是小孩常玩的东西,这一层我还替那些小人们欣幸的。

《天狗》(节选)郭沫若

我是一条天狗呀!我把月来吞了,我把日来吞了,我把一切的星球来吞了,我把全宇宙来吞了。我便是我了!

我是月底光,我是日底光,我是一切星球底光,我是X光线底光,我是全宇宙底Energy底总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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