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夜里,斯坦利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了。起初他以为是什么动物发出的声音,这可把他吓坏了。但等他睡意全无时,才发现声音来自于他旁边的那张床。
乌贼在哭。
“你没事吧?”斯坦利低声问道。
乌贼的脑袋猛地一转。他抽了抽鼻子,喘过气来。“嗯,我刚才……我没事。”他低声说道,又吸了口气。
第二天早上,斯坦利问乌贼感觉好点了没。
“你是谁啊,我的亲妈吗?”乌贼说。
斯坦利耸了耸肩。
“我有点过敏。行了吧?”乌贼说。
“好吧。”斯坦利说。
“你要是再开口乱说,我就砸烂你的下巴。”
斯坦利很少开口说话。他不怎么跟其他男孩聊天,担心自己会说错话。他们一直叫他洞穴人,可是他不会忘记他们是危险的。他们来这里都是有原因的。正如长官先生说的那样,这里可不是女童子军营。
斯坦利很庆幸这儿不存在种族问题。X光、胳肢窝和零蛋都是黑人,他、乌贼和锯齿都是白人,吸铁石是拉丁美洲人。在翠湖,他们的肤色都是一样的棕红色——泥土的颜色。
斯坦利从洞里抬头望着送水车和缀在车尾的那团尘土。水壶里还剩下四分之一的水。他迅速把水喝光,然后去排队,站在吸铁石和零蛋中间。热气、尘土,再加上小货车排出的废气让空气混浊不堪。
长官先生给他们灌满了水。
小货车开走了。斯坦利回到洞里,拿起铲子,这时,他听到吸铁石大嚷:“谁想来点葵花子?”
吸铁石站在地面上,拿着一袋葵花子。他往嘴里扔了一把,嚼了嚼,连壳一股脑地吞了下去。
“拿来。”X光喊了一声。
包里看上去还剩下一半葵花子。吸铁石把袋口卷好,扔给X光。
“你是怎么拿到的,而且没被他发现?”胳肢窝问。
“我控制不住自己。”吸铁石说。他举起双手,勾了勾手指,然后笑了。“我的手指就像小吸铁石一样。”
袋子从X光那儿传到胳肢窝手上,接着又到了乌贼手里。
“吃点不是罐头的东西可真不错。”胳肢窝说。
乌贼把袋子扔给锯齿。
斯坦利知道接下来就该扔给他了。他并不想要。从吸铁石嚷着“谁想来点葵花子”那一刻起,他就觉得会招来麻烦。长官先生肯定会回来的。况且,这些咸葵花子只会让他觉得更口渴。
“该你了,洞穴人。”锯齿说,“航空特快专递……”
葵花子撒了一地。谁都不清楚葵花子是在传给斯坦利之前撒落的,还是他失手时掉出来的。在斯坦利看来,锯齿将麻袋扔给他之前没有把袋口卷紧,所以他才没接住。
可是,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片刻间,那只袋子在空中飞过,接下来斯坦利就看到它掉在自己的洞里,葵花子撒得到处都是。
“嘿,小子!”吸铁石说。
“对不起。”斯坦利说着,努力把葵花子扫进袋里。
“我可不想吃土。”X光说。
斯坦利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货车来啦!”锯齿大喊。
斯坦利抬头望着那团越来越近的尘土,又低头看了看满地的葵花子。他又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
这有什么不一样吗?
他把铲子插进土里,想把土翻过来,把葵花子埋起来。
后来他想到,当时应该直接把土堆的土铲一些到洞里。可惜把土铲回洞里根本是无法想象的。
“你好,长官先生。”X光说,“这么快就回来啦?”
“好像你刚刚还在这里。”胳肢窝说。
“惬意的时光总是眨眼就过。”吸铁石说。
斯坦利继续在洞里翻土。
“你们这群女童子军玩得很开心吗?”长官先生问道。他一个洞一个洞地溜达着。在吸铁石的洞旁踢了踢土堆,然后走向斯坦利。
斯坦利看到自己的洞底有两粒葵花子。他正想掩盖的时候,却将葵花子袋的一角露了出来。
“唔,洞穴人,你知道吗?”长官先生站在他那边说,“似乎你发现了什么。”
斯坦利有点不知所措。
“挖出来。”长官先生说,“拿到管理员大人那儿去。也许剩下的时间她会让你休息。”
“什么也不是。”斯坦利喃喃道。
“等我看了再作定论。”长官先生说。
斯坦利弯下腰,将空空的麻布袋拽出来。他想把麻袋递给长官先生,可是对方没有接。
“洞穴人,跟我说说吧。”长官先生说,“我的葵花子袋怎么会跑到你的洞里?”
“我从你的小货车上偷来的。”
“你偷的?”
“是的,长官先生。”
“那些葵花子呢?”
“我吃了。”
“你一个人?”
“是的,长官先生。”
“嘿,洞穴人!”胳肢窝嚷嚷道,“你为什么不给我们分一点?”
“小子,太没人情味了。”X光说。
“我还把你当作我们的朋友呢。”吸铁石说。
长官先生把男孩们轮番打量了一遍,然后又看着斯坦利。“我们还是看看管理员大人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走吧。”
斯坦利爬上洞来,跟着长官先生上了车。他手里还攥着那只空袋子。
坐在车里,没有太阳晒着,感觉还挺好的。斯坦利很惊讶,都到这个时候了,自己居然觉得一切都很不错。偶尔坐在舒适的座椅上,这还真不赖。小货车沿着崎岖不平的土路颠簸着,凉风透过敞开的车窗吹在他那热烘烘汗涔涔的脸上,他感到惬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