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比明明感到很痛苦却又无法描述出来或向别人解释清楚,更令人沮丧或是恐惧的了。不管是身体上的痛苦还是情感上的痛苦,当我们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解释我们痛苦的经历时,我们常常会感到孤独和恐惧。一些人甚至会感到愤怒或暴躁,并做出过激的行为。最终,我们中的许多人会崩溃,要么默默地忍受着痛苦;要么,在我们无能为力的情况下,接受别人对我们感觉的定义,而这种做法仅仅是源于急需一种解决方式却又找不到的绝望。
自卑通常是难以定义的一种痛苦。正如在本书所讨论的,自卑会无意识地驾驭着我们的思想、情绪和行为。它的存在依赖于保持着未被发现的状态。因此,它总会寻求沉默和隐秘。如果我们已经能够认出并理解我们的自卑诱因,然后培养出大局意识并能积极地与他人沟通,我们就可以通过建立关系网来增强我们的复原力。这些关系网是培养同理心、建立关系和获得挣脱自卑网的力量的根源。但要想利用这些关系网,我们就需要具备沟通技巧。我们需要能够认出并传达出我们的情感以及这种情感的源起是什么。
大多数人天生就不具备识别、描述和讨论自卑经历或增强自卑复原力的真实过程的表达能力。表达自卑是一种复杂的语言——学会它需要大量的练习,还需要掌握一些技巧。表达自卑需要我们开发些名称和术语来描述我们作为人类必须要面对的一些最痛苦和最抽象的概念。
例如,当我们感到自卑时,我们如何描述强烈的生理和心理反应?你在上一章读到的那封信中,芭芭拉就描述得非常到位。她表达出了自卑。她说她知道当她感到自卑的时候,她的脸会变红,她的胃会紧缩,她会在脑子里不断地回放那个场景。这与许多参与者的反应截然不同,她们会把自己的反应描述为“吓坏了,丢了魂,或者心里难受死了。”当她们给我这些不精准的描述时,我有时会追问是否能再说说具体细节。通常情况下,她们会变得越来越沮丧,因为她们在试图将这些词语与她们的经历联系起来。
当我们表达自卑时,我们就是在学习表达我们的痛苦。正如我之前所写的,我们因联结而互相缠绕在一起,这也使我们的故事相互交融在一起。讲故事的方式比任何方法都要有优势,能够表述出我们是谁,我们感受如何,什么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我们需要从别人那里得到什么。没有语言,我们就不能讲故事。叙事治疗师吉尔·弗里德曼(Jill Friedman)和吉恩·库姆斯(Gene Combs)写道:“表达不是种中性的或消极的行为。每次我们讲话的时候,它都会让我们更靠近现实……如果我们生活在充满语言的现实世界中,那么这些讲述生活的故事就会变得鲜活生动,并在口口相传中延续下去。”
在整个采访过程中,人们把“无法解释出自卑”和“不知道如何谈论自卑经历”看作是导致恐惧、指责和疏离的主要因素。而那些表现出很高的自卑复原力水平的人们都能够表达出他们在经历自卑时的感受,并能够寻求他人支持。在下面的章节中,我们将讨论与表达自卑有关的具体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