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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里达引发的争议

德里达引发的争议

德里达去世后的两天,美国知识界的主要论坛《纽约时报》刊出一篇轻佻的“讣告”,引起轩然大波。这让人想起十二年前关于德里达的另一次著名的争议。

1992年5月,当剑桥大学决定授予德里达荣誉哲学博士学位的时候,以巴里·史密斯教授为首的十八位著名哲学家联名致书剑桥大学表示反对。他们认为,德里达的写作虽然具有原创性,或许在电影或文学等领域也有一定的意义,但作为“哲学家”,他的作品没有达到专业学术所要求的基本的“清晰与严谨”(clarity and rigour)。剑桥大学最后不得不启动特殊的投票表决程序来解决这场争端,结果以三百三十六票赞成、二百○四票反对通过了荣誉学位的授予。

德里达注定是个充满争议的人物,生前死后都是如此。对于德里达来说,“一切都在文本之中”,而任何文本一旦遭遇“解构”,便无法获得其确定的意义。那么,德里达自己的作品,甚至德里达之死本身,也不能不是一个“文本事件”,也不得不引起多义性的阐释。也许,德里达自己很清楚,解构效应最终会指向他本人。于是,“解构德里达”将成为一种悖论性的阐释行动,既是对他的颠覆又是对他的肯定。

然而,对“解构”最流行的误解就是将它看作一种无可不为的“知识无政府主义”力量,可以滥用,达成任意的结论。但是,在最原初的意义上,解构只是一种批判性阅读的分析策略,它所激发与“邀请”的多重阐释并不支持“任意阐释”的正当性,它对形而上学绝对真理的颠覆也并不意味着我们将陷入彻底的虚无主义。实际上,彻底的虚无主义本身正是“解构”所要质疑的一种形而上学。在更为宽泛的意义上,解构是一种持续而积极的斗争,它所反抗的是唯理主义对生命真实复杂性与矛盾性的独断压制。也许就是在这个意义上,德里达说“解构是对生命的肯定”。

2001年9月,在香港中文大学,德里达在演讲之后的答问中,将我的提问看作一个可疑的挑衅而格外严肃。在第二天的交谈中他变得谦和起来,也许是看到我手上的那本Dissemination(《散播》)里面写满了旁注,他说自己最怕那种从不阅读而又肆意攻击的“批评者”。他愉快地在那本书的扉页上签了名。此刻,看着他的签名我在想:德里达死去了吗?“德里达之死”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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