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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穷的丑闻(5)

然而,最最让我心痛的地方,莫过于非洲的苏丹。 万分抱歉,我这会儿好像是在带领读者周游世界,虽然我一开始是要试图区分不同类型的悲惨现象——不过,对我来说,我没有能力用冰冷的理论来概括性地谈贫穷。 让我惊惶震撼的,不是抽象的问题,而是那些孩童、男人、女人一张张痛苦的脸庞、一个个百遭轻蔑的身体。 不过,这些苦难与贬抑,总是在某种特定条件下发芽滋长。
让我们回到苏丹的情况。 在首都喀土穆附近,成千上万的男孩长途跋涉逃离苏丹南方的大饥荒,那儿已经因饥荒死了许多人。 落魄街头的他们,显得精疲力竭、饥饿不已,瘦成皮包骨的样子令人战栗——那是一幅令人难以承受的景象。 那一年,高梁几乎毫无收成。 母亲们于是将剩下的一点粮食塞到一个小布袋里,告诉她们的儿子:“离开吧! 步行到喀土穆去,你不会死的。” 她们自己却留在家乡,等待死神的来临——那儿已没有任何人可以埋葬她们。 当时苏丹内部正分裂为南北两大势力,处于战争冲突之中。 当然,人不能为大自然的变数和灾难负责,但战争却是人所引起的。 北方的人民并不想要接待和提供食物给这些属于他们敌对阵营的未来战士。 因此,他们没有将这灾难告知世界。 这对他们当然有利: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和一兵一卒,就让敌人消失了数百万人口。
事实迫使我们面对一个又一个骇人听闻的事件,说也说不完。 面对那些圈禁在没有水电的贫民窟的劳工(这是我20世纪50年代在伊斯坦布尔亲眼所见),我们如何能够保持沉默? 对于那些我在黎巴嫩遇见的孩童,那群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被人强暴和杀害的战争孤儿(也难怪他们个个充满仇恨和复仇之心),我们如何能够缄默不语? 我们又如何能够只字不提世界上有无以数计的男男女女必须靠捡拾富人丢弃的垃圾和食物残渣维生? 在马尼拉,恶臭满天的垃圾山有时甚至将孩童活埋在这个大火炉中。 小男孩、小女孩遭到性虐待以及“性旅游”的现象,近十年来不断地扩大蔓延,我们又如何能够沉默以对? 当我从菲律宾回来时,我惊愕地发现,搭的竟是一架满载雍容华贵的人士到菲律宾玷污小孩度周末的包机。 面对一位记者询问她旅游的目的时,一位高贵典雅的妇女笑道:“我是来享受鲜嫩肉体的。” 这大大超过了限度! 如果当时我能找到一颗炸弹的话,我绝对会像从事自杀攻击的恐怖分子一样,炸掉这架飞机! 面对世界上许许多多大都会将一大群人口赶到城市外围,让他们的小孩别无出路地生活在犯罪、娼妓或贩卖毒品中的情形,我们又如何能够保持沉默? 当一部分人住在奢华的生活环境中时,另外一大部分人却只能勉强糊口。 这是世界的罪恶:对他人的苦难的漠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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