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夜半时分,绵延千里的邬山山脉内,响起了阵阵雷光。
毛发雪白的鸟鸟,就好似一只白幽灵,无声无息穿过深山老林的树冠,飞出半里就落在树杈上躲雨,看着丛林间的人影慢悠悠跑过去。
官玉甲被一枪穿肩而过,又受了内伤,铁河山庄回不去,目前唯一的去路,就是尽快赶到伏龙洞,取得一枚“大良珠”治伤。
伏龙洞位于邬州西部,而当前位置是邬州中心地带,要徒步横穿数百里深山老林,对于遭受重创的官玉甲来说并不容易。
在山岭间跑了数十里,彻底甩掉后方追兵,官玉甲便在一个山洞里藏身,吞下伤药开始调理。
鸟鸟冒雨连夜飞行,也不能不吃不喝,落在山洞附近,确定目标客户短时间不会离开后,就在周边山林里寻觅食物。
鸟鸟作为家养的猛禽,从小都是夜惊堂吃啥它吃啥,夜惊堂不吃的东西它也不碰,能在山林里找到的食物,无非野鸡山兔或者小鱼。
在山野间寻觅良久后,未曾找到合适猎物,鸟鸟便飞到高空之上,环视周边的山野,想找个有灯火的村镇蹭饭。
结果村落没找到,反倒是在极远处的崇山峻岭间,发现了一点若隐若现的火光。
“叽?”
鸟鸟滑过夜空,一路穿过山林,来到一条山涧附近,从灌木丛中探头打量。
山涧两侧全是古木山石,一个水潭侧面的崖壁上,有被洪水冲出来的内陷凹槽,上面长着大树,下方则是鹅卵石滩。
此时鹅卵石滩生着篝火,上面用木棍烤着两条油光锃亮的肥鱼。
不远处的光滑巨石上,坐着个身着雪色长裙的女子,长剑插在身边的石头上,左手则拿着个酒葫芦,正仰头喝酒。
“叽!”
鸟鸟昨天早上,可是见过这个从堂堂床上跑掉,结果在窗户外面摔一跤的神仙姐姐的,眼睛不由一亮,本想找机会去蹭个饭,但仔细一看又不对。
山涧旁,璇玑真人仰头喝着“烈女愁”,仪态翩然若仙,看起来就好似青山孕育的林中仙子。
而璇玑真人的不远处,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影,被五花大绑坐在石头上,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怒声道:
“妖女,都和你说多少遍了,我没有鸣龙图,你三番五次不讲武德偷袭……”
璇玑真人放下酒葫芦,递给黑衣人:
“喝不喝?”
黑衣人眼睛一瞪,偏过头去:
“我没时间和你这妖女瞎扯,这两天我有要事,你让我去把事情办完,我事后把鸣龙图的消息告诉你;你要是再死缠烂打,把我的事情搞砸了……”
璇玑真人来到跟前坐下,想拉下黑衣人的面巾,却被恶狠狠瞪了一眼,便作罢了,询问道:
“邬王手上应该没有鸣龙图,你东奔西跑大半年,也没见你偷东西,你到底在找什么?”
“说了你放我走?”
璇玑真人微微耸肩:“看你话语真假、情况是不是很严重。”
黑衣人沉默了下,轻声解释:
“我是北梁西海诸部的人,北梁朝廷把西海诸部当蛮夷,每年都要各个部落上贡大量马匹、药材、银钱,交不出来就派兵抓人当苦役……”
“西海诸部可不是善茬,以前差点吞掉大燕和北梁的半壁江山……”
“你们不打我们,我们能打你?大燕也好大魏也罢,还有北梁,谁坐天下不是挖地三尺让我们上贡?我老家就在天琅湖,结果现在族人连去湖边看一眼,都得被当成逆贼就地格杀,我们祖祖辈辈受欺凌,有机会还不能反抗一下?”
璇玑真人抿了口酒:“倒也是。不过这和你来邬州有什么关系?”
“西海诸部以前有个厉害巫师,配了种秘药,能让人脱胎换骨,但人被北梁朝廷杀了,药和药方也被北梁朝廷抢了。”
“我满北梁的跑,就是为了把东西找回来,想办法复原,免得我族人世代为奴……那张药方本来在北梁朝廷手里,但是被太医张景林偷了,现在张景林在邬王麾下……”
璇玑真人认真听完后,若有所思点头:
“原来如此……你把鸣龙图给我,我帮你把人抓回来,如何?”
黑衣人犹豫了下,询问道:
“你确定?”
“我需要鸣龙图给徒弟救命,只要你给我,帮你抓个人算什么?”
黑衣人犹豫了下:“看在你不像穷凶极恶之人的份儿上,我信你一次。鸣龙图在我胸口,你用完必须还给我,敢骗我天打雷劈!”
璇玑真人露出一抹笑容,把手塞入黑衣人的衣襟:
“早这样不就得了,呵~胸脯还挺大……”
话至此处,戛然而止。
黑衣人认真的眼神,顿时化为狡黠,连忙往旁边翻滚一圈儿:
“都和你说了我没有鸣龙图,你非不信。你最好别动,这是我用来保命的奇毒,你乱动真会死,别怪我没提醒你。”
璇玑真人看了看白皙手掌上的些许粉末,眼底露出无奈:
“你再这样,下次我就用剑先把你衣服剥干净了。”
黑衣人一个鲤鱼打挺翻起来,迅速挣开手上的绳索:
“没有下次了。你现在发誓,马上离开以后再也不来烦我,我就给你解药。不然你必死无疑。”
璇玑真人取下酒葫芦,小抿了一口:
“我不信这能毒死我。”
“就算毒不死,你这妖女也得留一辈子暗伤。我最后问一遍,你发不发誓?”
璇玑真人微微摆手,随意道:“赶快跑吧,最多半个时辰我就能追上来,到时候有你好看。”
黑衣人眼神恼火,淡淡哼了声,转身就跑。
不过跑出几步后,黑衣人又回头看了看,觉得这妖女再厉害,也是九死一生。
她暗暗咬牙,还是折返回来,从领子里拉出一个圆形挂坠,丢给璇玑真人:
“你这妖女,若是还有点良心,就到此为止。下次再遇上你,我绝不会留手……”
璇玑真人拿起吊坠,打开后取出里面的小药丸,丢进嘴里:
“你这些药都是小孩子过家家,没一样带劲儿的……”
黑衣人眼神错愕:“你不怕吃什么解药?”
“我又不傻,有解药为什么硬扛?快跑吧,现在最多半刻钟我就追上来了。”
“你!”
黑衣人气得柳眉倒竖,先是拿出匕首,想想又取出个药瓶子,打开丢在璇玑真人身上。
璇玑真人把药瓶拿起来,凑在鼻子前闻了闻,略显意外:
“这次是什么药?闻起来劲儿挺大。”
“淫煌香,你不是要劲儿大的药吗?这是你自找的,我没有解药,两个时辰之内你找不到男人泄身,就得爆体而亡,你能扛住我跟你姓!”
璇玑真人眨了眨桃花眸,抬起青葱玉手,摆出兰花指的造型:
“这算什么毒?我自己用手就解了,或者把你抓住磨镜子……”
“呸——你这妖女!我……我呸!”
黑衣人也是被这聪慧过人但毫无下限的妖女气懵了,转身就跑进了树林。
璇玑真人目送黑衣人远去,遥遥询问道:
“你真不知道明神图下落?”
“早都和你说了不知道,我是天生耳目通明,你这妖女怎么死心眼……”
说话间,身影很快消失在山林深处。
璇玑真人见此,无波无澜的脸颊上才显出几分无奈。
刚沉默不过片刻,璇玑真人余光微动,看向了不远处的篝火。
只见一只毛发雪白的胖头鹰,摊开翅膀,做贼似的小心翼翼走向火堆旁的烤鱼,发现她望过来,还连忙站直“叽叽~”两声,看起来很通灵性。
璇玑真人在客栈时,并未注意隔壁窗口悄悄探头的鸟鸟,没认出来,还倒是山里的奇珍异兽,微笑道:
“吃吧。”
“叽~”
鸟鸟嗖的一下跑到烤鱼跟前,抓起了一条烤鱼,往树林里飞去,沿途还“咕咕叽叽……”,意思估摸是——妖女姐姐别怕,鸟鸟去叫人来救你……
璇玑真人自然听不懂鸟语,待周围安静下来后,便在巨石上盘坐,闭上了双眸……
……
沙沙沙~~
时间到了后半夜,大雨化为了蒙蒙细雨。
石崖裂缝之中,夜惊堂躺在毯子上,以包裹为枕头,闭着眼睛已经睡熟,双手还环着盈盈一抱的柳腰。
骆凝过于疲倦,趴在了身上,也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睡过去了,眼角还挂着淡淡泪痕,便如同饱受风吹雨打的花儿,看起来我见犹怜。
夜惊堂较之最开始好了许多,但气血尚未平静,以至于做这些乱七八糟的梦,凝儿、笨笨、三娘,甚至是钰虎姑娘,记忆最深的画面依次重现,然后……
“嗯~”
骆凝深睡中微微皱眉,发生轻声低喃。
夜惊堂顿时醒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顶到骆女侠了,略显歉意,他轻手轻脚把凝儿扶着躺好,把衣服盖在身上,而后穿上衣服,钻出了布帘。
时间估摸凌晨三四点,苍穹之下万籁俱寂,只有极远处的铁河山庄内,还能依稀看到灯火。
夜惊堂眺望一眼后,就飞身而起,沿着崖壁攀登而上,来到了山崖顶端的一棵树下。
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但还是能从呼吸和动作确定三娘的具体位置。
裴湘君一直拿望远镜四处乱看,发现夜惊堂跑上来,心底颇为古怪,柔声道:
“身体好些了吧?”
夜惊堂来到跟前,靠在了同一棵树下避雨:
“好多了。你睡会儿吧,我来守夜即可。”
裴湘君握住夜惊堂的手腕看了看,发现还是气血还是有点冲,蹙眉道:
“还没调理好你上来作甚?继续呀。”
夜惊堂稍作迟疑,摇头回应道:
“补药吃多了,又不是春药,估计得气血过旺好几天。又不影响神志身手,无非精力过剩罢了。”
裴湘君眸子眨了眨:“是不是凝儿扛不住?我就知道她光嘴上横,一动真格,不出半刻钟,就在哪里哭哭啼啼求饶……”
夜惊堂觉得这是自己猛,不能怪凝儿不行,但这些自吹自擂的荤话不太好说,就只是轻轻笑了下。
外面大雨瓢泼,山崖上鸦雀无声,只有两道平稳呼吸。
夜惊堂身侧飘来的淡淡幽香,觉得心思有点乱,想了想正襟危坐,做出认真聚精会神的样子。
裴湘君模样娴静温婉,稍微沉默后,没话找话道:
“我见凝儿性子挺冷,你们认识也没多久,怎么这么快就……”
“三娘不是给我吃错药了嘛。凝儿本来最多让我抱一下,为了给我解药劲,才这么快那什么……”
“那药可不是我给你下的,是她自己买的。”
裴湘君想起上次被狐媚子登门吵嘴当面抢走惊堂的事儿,就觉得有点窝囊,又略微靠近了几分,询问道:
“她给你解药前,有没有亲过你?”
夜惊堂对于这个问题,倒是不太好回答:
“嗯……亲过,杀无翅鸮那天,凝儿中了一针,我帮她解毒,见她闭着眼睛满眼悲愤,没克制住偷偷亲了口,结果气得凝儿委屈了一整天,饭都不给我做,从那之后我就很规矩了……
“后来在云州,杀周怀礼那天,久别重逢有点激动,就软磨硬泡,和凝儿打赌。她赌输了,就让我亲了好久……”
裴湘君听见这挺浪漫的故事,若有所思点头:
“你亲嘴前,都得先杀个人助兴?”
?
夜惊堂顿时无语,想了想:“今天不就没杀人,就把官玉甲打了个半死……”
“哼~……”
两个人闲谈不过片刻,夜雨之间传来细微声响,一只大鸟鸟以风驰电掣之势飞了回来,落在夜惊堂的肩膀上,而后就抓着夜惊堂的衣领往外扯:
“叽叽叽……”
裴湘君见鸟鸟如此焦急,皱眉道:
“出事儿了?”
夜惊堂把火急火燎的鸟鸟抱住,询问道:
“怎么了?”
鸟鸟摊开翅膀比划:“叽叽……”
夜惊堂通过音调和动作,大略能明白意思——快去救人,十万火急!
夜惊堂眉头一皱,知道是他认识的重要人物遇险,询问道:
“多远,多少敌人?”
“叽叽……”
鸟鸟示意大概三十多里,没有敌人。
?
没敌人……
夜惊堂不确定什么人出了什么事儿,自然不敢耽搁,当下起身道:
“我过去看看。三娘你和凝儿好好藏身,我快去快回。”
裴湘君不清楚情况,站起身来询问:
“不一起过去?”
“得全速过去救人,凝儿现在估计腿都是软的,三娘好好照看一下,我待会就让鸟鸟回来保持联系。”
夜惊堂交代两句后,就从石崖上飞跃而下,落在了裂缝间,拿起佩刀和鸣龙枪,以及急救药物,跟着鸟鸟往东南方飞驰而去……
……
【以下为作者说的废稿,可算番外】
骆凝动作微顿,眸子眨了眨,悄悄用绣鞋轻轻碰了胳膊一下,提醒小贼别动手动脚,而后望向了旁边的三娘。
裴湘君拿望远镜观察山外的情况,没发现什么特别的,把望远镜收了起来,见狐媚子看着她,还道是吃饱喝足准备调理了,但是不好意思当着她面那啥,就很善解人意地道:
“这里视野不好,我去崖壁上面看看。”
说着便想要起身。
但让裴湘君意外的是,狐媚子按住了她的胳膊,回头看了眼,而后很小心的把她的手拉了过去。
裴湘君手放在骆凝手腕上,略显疑惑,本以为狐媚子受伤了,但仔细查看脉象——往来流利,如珠走盘……似乎是来月事了……
??
裴湘君万万没料到会碰上这一茬,杏眸瞪大了几分。
骆凝微微耸肩,眼神有点无奈。
裴湘君感觉问题有点严重,回头看了眼布帘,眼神询问——现在怎么办?
骆凝今天发现身体情况不对,就考虑过这事儿。
她本来是想,如果实在没办法,就用王夫人教的法子,帮小贼调理。但那种羞愤欲绝的法子,把小贼调理好,怕是得把她弄死……
其次是西瓜推。
但如果有其他选择的话,那肯定不能做那种的事情……
骆凝稍微迟疑了下,看向眉头紧锁的裴湘君,微微偏头示意。
裴湘君看狐媚子的眼神,明白了意思,脸色顿时红了几分,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骆凝现在不把三娘推出去扛雷,就得做拿着无地自容的事情,两相权衡之下,暗暗咬牙,眼神严肃起来,做口形道——那你还有什么办法?
裴湘君张了张嘴,寂寂思索对策,但在场就她和狐媚子,还能有什么对策?
总不能让惊堂自己给自己调理……
骆凝知道自己看着,这“窝里怂”的婆娘没胆子乱来,当下直接抬起手来,在自己胸口点了两下,而后就晃晃悠悠趴在了毯子上,没了动静。
“……?”
裴湘君见狐媚子直接两眼一闭不管了,眸子不由瞪大了几分,抬手晃了晃狐媚子,又回头看了看遮光帘,眼底显出了几分无措……
……
哗啦啦——
山间大雨倾盆,雨打山林的密集声响,遮掩了天地间的一切声息,只剩下仅存的一点灯光,在石崖之上的裂口中若隐若现。
遮光帘内,夜惊堂腰背笔直盘坐,尽力不去看近在咫尺的“双娇献桃”,捏了凝儿一下被拒绝后,便闭上眼睛放空心神,试图压下体内躁动不安的小火苗。
但尚未入定,夜惊堂便听到外面传来轻响,睁开眼眸看去,却见遮光帘被挑开,身着黑色劲衣的三娘,抱着凝儿从帘子下钻了过来,还轻声嘀咕:
“这狐媚子,昨晚上怕是没睡好,爬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夜惊堂见此,把包裹拿过来,放在了毯子上当枕头,小心翼翼把凝儿接过来,轻柔放在了毯子上,让她可以好好睡觉,同时小声道:
“三娘也休息会吧,我来守夜。”
裴湘君略微打量,可见夜惊堂虽然神态自若,却脸色泛红,呼吸也比较重,明显是不怎么好受……
裴湘君眼珠微动,来到了夜惊堂跟前,在一块毯子上并肩坐下,把夜惊堂右手拉过来,认真号脉。
外面大雨瓢泼,遮光帘内鸦雀无声,只有三道平稳呼吸。
夜惊堂闻着身侧飘来的淡淡幽香,觉得心思有点乱,想了想正襟危坐,做出认真调理的样子。
裴湘君模样娴静温婉,瞧见夜惊堂不动如山的样子,她也不好说什么,就没话找话道:
“我见凝儿性子挺冷,你们认识也没多久,怎么这么快就……”
“三娘不是给我吃错药了嘛。凝儿本来最多让我抱一下,为了给我解药劲,才这么快那什么……”
“那药可不是我给你下的,是她自己买的。”
裴湘君想起上次被狐媚子登门吵嘴当面抢走惊堂的事儿,就觉得有点窝囊,又略微靠近了几分,询问道:
“她给你解药前,有没有亲过你?”
夜惊堂对于这个问题,倒是不太好回答:
“嗯……亲过,杀无翅鸮那天,凝儿中了一针,我帮她解毒,见她闭着眼睛满眼悲愤,没克制住偷偷亲了口,结果气得凝儿委屈了一整天,饭都不给我做,从那之后我就很规矩了……”
“后来在云州,杀周怀礼那天,久别重逢有点激动,就软磨硬泡,和凝儿打赌。她赌输了,就让我亲了好久……”
裴湘君听见这挺浪漫的故事,若有所思点头:
“你亲嘴前,都得先杀个人助兴?”
“……?”夜惊堂顿时无语。
“开个玩笑罢了。”
裴湘君余光看去,发现夜惊堂举止正常,没有半点邪念,心底不免多了几分复杂。
毕竟惊堂知礼节是惊堂懂事,她若为此心安理得,就是她这半个师姑兼未婚妻不懂事了。
裴湘君稍微迟疑了下,强压心头乱七八糟的思绪,站起身来:
“刚才跑来跑去,衣服上全是水,我换件衣裳……”
说着当面解开腰带,黑色劲装便从肩头滑落,露出了雪腻香肩和裹胸,张力惊人的臀线,也呈现在了烛光下……
?!
夜惊堂呼吸微凝,因为坐在地上,视线就处于裴湘君腰下,黑色裙子直接掉在了他膝盖上,刚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气血,刹那间翻了数倍,又给冲了上来,整個人都懵了。
裴湘君解开裙子,发现夜惊堂呼吸节奏出现变化,熟美脸颊显出三分关切,又在身前跪坐,抬手摸了摸夜惊堂的脸颊:
“惊堂,你很难受?”
夜惊堂本来还好,但现在真难受了。柔媚脸颊近在咫尺,圆润香肩和裹胸的弧度就在眼前,他想往后靠一些,但后面是石壁,躲无可躲的情况下,只能道:
“我没事儿,三娘先把衣服穿起来,别着凉了。”
裴湘君发现夜惊堂眼神躲闪比她还慌,心里的紧张反而消了些,她稍加迟疑,凑到近前,仔细观察夜惊堂的眼睛:
“你眼睛里好像有血丝……”
夜惊堂方才有没有不知道,但现在肯定有了,柔雅红唇几乎凑到脸上,如兰鼻息吹拂着面向,他只觉眼睛都有点不听使唤,略微抬起手:
“三娘,我真没事儿。”
“你还说没事?别乱动,让我看看。”
“……”
夜惊堂和面前的双眸对视,张了张嘴,尽力保持纹丝不动。
裴湘君仔细看了片刻,反倒是把自己脸蛋儿看红了,而夜惊堂反倒是保持镇定神色,半点异样神色没有……
裴湘君眨了眨眼睛,本想说点什么,但不好启齿,就全神贯注继续盯着,看谁先忍不住。
夜惊堂只是心浮气躁,脑子清醒得很,见三娘认真检查伤势,自然是不动如山。
而裴湘君渐渐就纠结起来,她知道惊堂肯定难受,现在又处于是非之地,根本没有多少时间,不抓紧时间把惊堂调理好,出事儿可就是追悔莫及。
万一狐媚子待会醒了,发现她啥都没干,怕是得指着鼻子说她不明事理,一脚把她踹出去。
裴湘君睫毛微动,暗暗咬牙良久,心中一横,慢慢往前凑去。
?
夜惊堂眼睛瞪大了几分,靠在墙壁上,看着逐渐凑近的美艳脸颊:
“三娘,你……”
裴湘君眨了眨杏眸,神色如常询问:
“我不能亲你?”
“……”
夜惊堂瞬间语塞,嘴唇动了动,看向旁边睡觉的凝儿。
裴湘君已经放下矜持主动了,女掌门的气势自然也回来了,她把夜惊堂的脸颊转回来,不悦道:
“怎么?不敢背着她亲我?”
夜惊堂微微摊手:“这不是背着,是当面……呜!”
双唇相合,话语戛然而止。
遮光帘内安静下来,只剩下外面传来的雨声。
夜惊堂被捧着脸颊,唇上传来柔润甜腻,眼神说实话有点猝不及防,手抬了抬。
裴湘君以前看狐媚子亲嘴坦然自若,还以为这事儿很简单,真捧着脸凑上来,才发现感觉如同被雷劈了下来,肩膀都微微一抖,脸色涨红,杏眸瞪大了几分,气息也乱了。
稍微坚持了几个呼吸,裴湘君想赶快分开,但又没外人瞧见,想想还是凑着没放。
“呼~……”
夜惊堂忽然被三娘强吻,本就波澜不断的心湖,变成了波涛汹涌,感觉自己快要失控了,他用手拍了拍三娘的肩头。
裴湘君有点头晕目眩,微微分开,摆出端庄娴静的女掌门姿态:
“我见凝儿被亲一口脸能红半天,还以为多厉害,也没啥特别感觉。”
夜惊堂思绪有点乱,想了想,转眼望向旁边的凝儿,想抬手推推。
裴湘君把夜惊堂手按住,轻声道:“她来月事了,不敢告诉你,我把她点睡着了。”
“啊?”
“啊什么?你明明撑不住,为什么不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是拿自己安危开玩笑?”
裴湘君脸色火红却做出凶巴巴的表情,说了两句后,就抬手去解夜惊堂的软甲。
夜惊堂着实被这一反常态的模样给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握住三娘的手询问:
“三娘,你是不是中药了?”
裴湘君保持严肃模样:“我中什么药?我是怕你出事,情急之下帮你调理……”
夜惊堂半信半疑:“是吗?我没什么问题,脑子特别清醒……醒……”
簌簌~
正说话间,跪坐在面前的裴湘君,抬手绕到背后,解开了黑色裹胸的系带。
本就不堪重负的黑色布料,顿时松散看来,落在了膝盖上。
昏黄烛光照应下,本就狭小的空间明亮了一大截。
夜惊堂话语戛然而止,看着近在咫尺的三娘,眼神下移,又抬起来,而后再下移。
裴湘君窘迫的无地自容,但依旧摆出从容不迫的女掌门的神态,双手撑着膝盖,身体微微前倾,打量夜惊堂的面容:
“惊堂,你确定你脑子很清醒?”
跪坐在地上双手撑膝盖,就是挤团儿的姿势,还身体前倾送到眼前,这场面杀伤力着实惊人。
夜惊堂手抬起了又压了回去,目光恢复澄澈无邪,看着近在咫尺的杏眸:
“我脑子真清醒。三娘,你要是还没考虑好,只是为了帮我调理,才这样……”
“我就是事急从权,给你调理身体,难不成看着你憋死?她能在你中药的情况下,不惜一切为你调理,我就不行?”
“我没中药,也憋不死,三娘你没必要……诶?!”
裴湘君强压心底的羞怯难言,慢条斯理直起身,学着狐媚子上次在广济的动作,凑向夜惊堂,想擦西瓜霜。
夜惊堂黑亮瞳孔里倒映出逐渐放大的那什么,眼睛睁大了几分,连忙把三娘摁住,想了想又环住三娘,用手轻拍后背:
“好啦,我知道你为我好,这种一辈子的大事,咱们回去再好好聊……”
裴湘君下巴枕在肩膀上,看不到夜惊堂的面容,脸色才显露出窘迫。她凑在耳边道:
“惊堂,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夜惊堂话语一顿,胳膊搂紧几分:
“怎么可能,三娘对我无微不至,我是怕你没想好冒犯……而且这这荒郊野外的,感觉特别亏待……”
“我一个女儿家都不介意,你想那么多作甚?”裴湘君强压心神,把夜惊堂的手拉起来,放在良心上:
“大不大?”
?!
夜惊堂心理防线当场被击穿,愣了半天,才回应道:
“三娘,这话该我说。”
“哼~”
裴湘君环住夜惊堂的脖子,尽力压住窘迫情绪,把夜惊堂往下摁:
“好啦,现在情况不明,你先把状态调理好。这些乱七八糟的情话,以后再说……”